棠棠在阳台发现一只空玻璃牛奶瓶,瓶底贴着一片小小的粉色花瓣,像邮票。瓶子忽然发出“叮铃”一声,瓶口长出一根绿藤,藤尖卷成一只邮筒,上面写着:花草时间邮局。
绿藤邮筒抖了抖,吐出一张会说话的牵牛花信纸:“亲爱的投递员,请在一天之内把四季的花草信送到需要它们的人手里,否则花香就会永远消失。”信纸末尾盖着露珠印章。
棠棠把瓶子挂在脖子上,像挂一只会发光的铃铛。第一站是春天的草地。她蹲下寻找最早醒来的紫花地丁,地丁们正打着紫色小哈欠。她轻轻摘下一朵,放进瓶口。瓶子立刻飘出奶油味的紫罗兰香,指引她去找一位忘记微笑的老奶奶。
老奶奶坐在长椅上,脸上像蒙着灰灰的雾。棠棠把紫花地丁别在老奶奶的纽扣洞,花香像一条柔软的丝带,把老奶奶的嘴角牵成弯弯的月亮。老奶奶笑了,花香变成一枚银色回执,飞回瓶底,花瓣上多了“已送达”三个字。
夏天的信是午后最热烈的向日葵。棠棠跑到小区后墙,那里有一排被空调水烫蔫的向日葵,它们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她用手心接空调滴下的水,给每朵花喂一小口,向日葵立刻抬头,把脸转向太阳,也转向她。棠棠剪下一片金黄花瓣,放进瓶子。
瓶子带她来到一位正在考试的小哥哥窗前。小哥哥的额头满是汗珠,手里的铅笔像只紧张的蜗牛。棠棠把向日葵花瓣贴在窗玻璃上,阳光透过花瓣,把整间房间染成暖金色。小哥哥深吸一口气,笔尖开始在纸上跳舞。回执又飞回来,瓶底多了一粒亮晶晶的花粉星。
秋天的信藏在一片银杏叶里。棠棠踮脚接住旋转而下的叶扇子,叶脉像金色小河。她把它折成信封,塞进瓶子。瓶子带她来到一位搬家叔叔的车旁,叔叔正把最后一件家具抬上车,脸上写着“再见”。棠棠把银杏叶信封放进叔叔的口袋,叶子里飘出烤栗子的味道,把离别的苦味盖住。叔叔回头冲老房子挥挥手,像在说“明年见”。
冬天的信最难找,花草都躲进雪被子。棠棠在雪地里扒呀扒,找到一枝倔强的小野菊,花瓣被冰凌包裹,像透明的琥珀。她用哈气慢慢融化冰壳,小野菊抖了抖,送出一缕清凉的菊香。瓶子带着她来到一位加班到深夜的护士姐姐身边。护士姐姐的眼睛红红的,像两颗小兔子。棠棠把小野菊插进姐姐胸前的笔筒,花香像一条温暖的围巾,轻轻围住她的疲惫。
四封信全部送完,瓶子忽然变得沉甸甸,瓶壁开出一条细缝,里面涌出彩虹色的花种,像会跳舞的糖果。绿藤邮筒再次出现,吐出最后一张信:“谢谢你,投递员。请把这些种子撒向风里,让收到信的人再把微笑、勇气、思念和温暖种回大地。”
棠棠爬上屋顶,把花种迎风抛洒。种子乘着夜风飞向四面八方,落在屋顶、窗台、人行道缝隙,第二天清晨,城市开出了四季混合的奇迹:紫罗兰与向日葵同开,银杏叶落在雪菊上,像黄金船载着白雪。
花草时间邮局悄悄关闭,瓶口长出一朵小小的邮筒花。每当有人路过,花就轻轻摇晃,发出叮铃声,提醒每个人:下一次花香消失前,别忘了把心里的种子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