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太空头盔全息屏幕上,那条突然变成红色的故障警报线,耳边还残留着李可露最后一次通讯时的声音 :“天宇,我走了,记得再找个女朋友,不要想我。”
下一秒,通讯信号彻底中断,全息屏幕自动消失。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瞬间淹没了我。
所有的理智在那一刻崩塌,我朝着面前的麦克风嘶吼出声,声音破碎得几乎不成形: “不!”
这声音在在空中回荡,又反弹回来,每一次回响都像一把钝刀,在我的心上反复切割。
我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滚落。
我甚至来不及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反应,踉跄着跳下所在的高台,降落伞打开了。
我双脚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但我完全感受不到,满心满肺都被铺天盖地的悲伤填满。
没有半分任务推进的喜悦,只有李可露坠入空中深渊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疯狂闪现。
我想起出发前,她还笑着帮我整理好航天服的领口,说 “等这次任务结束,咱们就去配重天港拍婚纱照,站在天港看地球肯定很美很浪漫。”
可现在,那句充满憧憬的约定,却成了永远无法兑现的遗憾。
我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直到同事们发现我时,我已经浑身冰凉,意识模糊,他们焦急地呼喊着我的名字,将我抬上担架送往医疗室。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医疗室惨白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守在床边的同事见我醒来,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心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声音沙哑地问:“可露呢?我要见可露!”
同事们沉默着,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可那沉默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最残酷的答案。
我不顾身体的虚弱,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跌跌撞撞地冲向停尸房。
当那口覆盖着浅蓝色绸缎的冰棺出现在我眼前时。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在冰棺上,双手紧紧抓着冰冷的棺壁,放声痛哭。
哭声里夹杂着绝望、悔恨和无尽的思念,我一遍遍地喊着李可露的名字,从一开始的撕心裂肺,到后来的哽咽不止。
可冰棺里的人,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笑着回应我了。
出棺那天,天空飘着蒙蒙细雨,仿佛连上天都在为这场离别哀悼。
上万名来自世界各地的航天工作者、科学家,还有自发前来的普通民众,送葬那天,站在从殡仪馆到墓地的道路两侧。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泪痕,压抑的哭声汇聚成一片悲伤的海洋,连雨水都仿佛带着苦涩的味道。
我亲手为李可露挑选了一块洁白的大理石墓碑,握着刻刀的手因为过度悲伤而不停颤抖。
我一笔一划地在墓碑上刻下碑文,每一个字都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李可露之墓,张天宇之妻,为人类太空电梯事业牺牲的第一位女英雄。
刻完最后一个字时,我的指尖被锋利的石屑划破。
鲜血滴在洁白的墓碑上,与雨水混在一起,缓缓流淌。
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因为心里的痛,早已远远超过了身体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