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八门金锁阵
地宫石阶的潮气像针一样往骨缝里钻，沈沛君走在最前，军靴踩过未干的血迹时，总会发出轻微的“黏连”声——那血迹在红灯笼的暗红火光里泛着油亮的光，顺着石阶缝隙往下渗，在转角处积成了一小滩，映出三人摇晃的影子。她攥着口袋里那枚“纯阴”发簪，银质的簪身已经被体温焐热，却总觉得指尖发凉，“前面就是地宫入口了，都把薄荷枝含上，别吸太多异香。”
罗四海从布兜里掏出三枝晒干的薄荷枝，递了两枝给陈书景和沈沛君，自己留了一枝咬在嘴里。薄荷的清凉瞬间冲散了鼻腔里的血腥气，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红灯笼，灯笼纸是粗麻做的，上面沾着几点黑斑，凑近了能看清是干涸的血渍，“这灯笼里的油不对劲，不是普通菜油，闻着有股腐味。”
陈书景已经把磁场检测仪的探头对准了前方，屏幕上的绿色波纹比在阵道里时更密集，像是被风吹皱的湖面。他走得慢，每一步都踩着石阶边缘——刚才在石阶转角处，他发现有块青石板的边缘比其他石板薄半寸，用军刺敲了敲，下面是空的，“小心脚下，有些石阶是活的，可能藏着陷阱。”他的声音里带着薄荷的凉味，目光始终没离开检测仪屏幕，“灵能反应越来越强，就在前面。”
转过最后一道石阶，地宫入口的石门突然撞进视线里。那石门足有两人高，宽能容三个人并排走，整体是青黑色的花岗岩，表面刻着十二地支的图案——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每个图案都有巴掌大，刻痕里填着暗红色的东西，在火光下像在慢慢蠕动。石门正中间有一道缝隙，缝隙里渗出淡淡的异香，比红灯笼里的味道更浓，混着檀香和血腥气，闻着让人头晕。
“这就是地宫入口？”沈沛君举着荧光棒，凑近石门摸了摸，指尖触到的花岗岩冰凉，刻痕里的暗红物质沾在指腹上，搓了搓，是干硬的血痂，“十二地支，难道要按顺序激活？”
罗四海绕着石门走了一圈，停在刻着“午”字的图案前。他蹲下来，用桃木剑的剑尖刮了刮图案旁的凹槽——每个地支图案旁边都有个指节大的凹槽，凹槽内壁很光滑，像是经常有东西嵌进去，“重庆老辈传过一句民谣，‘子午相对开，阴阳两分开’，说的是以前蜀地的古墓石门，要在子、午两个方位放对应的东西，才能打开。”他回头看陈书景，“陈先生，用你的仪器测测，子、午两个方位的磁场是不是不一样？”
陈书景立刻把磁场检测仪的探头对准“午”字图案，屏幕上的绿色波纹瞬间冲高，数值跳到了“8.7”——之前在暗道里测到的最高值也才“3.2”。他又把探头移到对面的“子”字图案，数值同样是“8.7”，其他地支图案的数值都在“1.5”以下，“没错，子、午两个方位的磁场强度是其他地方的五倍多，这两个凹槽是关键。”
“那要放什么进去？”沈沛君皱起眉，她摸遍了身上的口袋，除了枪、手榴弹和几张符纸，再没别的东西。她想起之前在义昌堂找到的账本里，提过“灵能之物启机关”，难道需要带灵能的东西？
罗四海也在翻找自己的布兜，里面只有破邪符、桃木剑和半块干饼。他把破邪符拿出来，对着“午”字凹槽比了比，符纸的大小刚好能嵌进去，“会不会是符纸？之前破生门的时候，用破邪符贴符文就管用，这石门的机关说不定也需要灵能符纸。”
陈书景点点头，他记得实验室里的记录，灵能符纸能与灵能机关产生共鸣，之前在暗道里解除暗箭机关时，沈沛君的符纸就起过作用，“可以试试，但得用奇门遁甲符，破邪符是用来克制灵能的，启动机关可能需要能引导灵能的符纸。”
沈沛君眼睛一亮，她从内袋里掏出两张叠得整齐的黄麻纸符——一张是昨夜在破庙的尸体衣襟里找到的，尸体是义昌堂的小头目，身上藏着这张符纸；另一张是她自己私藏的，去年在军方特训时，一位老术士给的，说能应对灵能机关，“我这里有两张奇门遁甲符，正好试试。”
她走到“午”字图案前，小心翼翼地把一张符纸嵌进凹槽里。符纸刚碰到凹槽内壁，石门上的“午”字图案突然亮起红光，刻痕里的血痂像是被激活了，慢慢融化成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刻痕往下流。紧接着，她又把另一张符纸嵌进“子”字凹槽，“子”字图案也亮起红光，两道红光在石门正中间的缝隙处交汇，形成了一道红色的光带。
“嗡——”
石门突然震动起来，异香的浓度骤升，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往鼻腔里钻。陈书景最先感觉到不对劲，他的眼前开始模糊，实验室里的仪器幻影在晃动——母亲站在解剖台前，手里拿着试管，试管里的液体是暗红色的，和石门刻痕里的液体一模一样；导师在旁边说：“放弃吧，科学解释不了灵能，你救不了我。”
“陈先生！”罗四海发现陈书景的眼神不对劲，他站在原地，手还举着磁场检测仪，却一动不动，嘴唇在微微颤抖。罗四海立刻冲过去，把自己嘴里的薄荷枝塞进陈书景嘴里，又从布兜里掏出另外两枝，递给沈沛君一枝，“快含着！这异香是精神异能的引子，会让人产生幻觉，薄荷枝能缓解！”
沈沛君刚把薄荷枝含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就冲散了脑子里的昏沉。她刚才也差点陷入幻觉，眼前闪过李军长的办公室，办公桌上放着那个铜制摆件，摆件上的符文在发光，李军长说：“沈参谋，加入我，一起长生。”她咬了咬舌尖，疼痛让她彻底清醒，“陈先生，别盯着石门的红光，闭上眼睛，深呼吸！”
陈书景含着薄荷枝，闭上眼睛，脑子里的幻影慢慢消散。他深吸一口气，薄荷的清凉顺着喉咙往下走，压下了胸口的闷意，“刚才的幻觉……太真实了，像是回到了实验室。”他睁开眼，磁场检测仪的屏幕已经恢复正常，只是数值还在轻微跳动，“这异香的精神异能强度，比暗道里的强太多了，薄荷枝只能暂时缓解，不能完全抵抗。”
“石门在动！”沈沛君突然喊道。
三人同时看向石门，只见两道红光交汇的缝隙正在慢慢扩大，石门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像是有巨力在里面推动。花岗岩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刺耳，石屑从石门顶部往下掉，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噼啪”声。随着缝隙越来越大，地宫内的景象逐渐清晰——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中央立着一座青铜祭台，祭台周围摆着十二盏油灯，灯芯是暗红色的，燃烧时发出“滋滋”声；祭台上方悬着一盏巨大的铜钟，钟身上刻着模糊的铭文，在火光下看不清楚。
最让人揪心的是，从地宫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嚎声，是少女的声音，带着恐惧和绝望，“别抓我……我不是纯阴者……”哭声被石门的巨响盖过，却像针一样扎在三人心里。
“祭品还活着！”罗四海攥紧了桃木剑，他能听出哭声里有至少三个少女的声音，“献祭仪式还没开始，咱们还有时间。”
陈书景调整了一下磁场检测仪，探头对准地宫内部，屏幕上的绿色波纹开始缓慢上升，“灵能反应很稳定，但祭台方向的数值在慢慢增加，可能有灵能装置在运行。”他把声波发生器的频率调到2500赫兹，“进去后都跟紧，别分开，遇到危险就启动声波。”
沈沛君拔出腰间的军刺，军刺在荧光棒的光下泛着冷光，“我走前面，你们跟在我后面，注意周围的动静，这地宫不一定只有祭台。”她率先跨过石门的缝隙，走进地宫。
地宫内的潮气更重，脚下的地面是夯实的黄土，踩上去很松软，像是刚翻耕过。青铜祭台有半人高，表面刻着复杂的符文，符文里也填着暗红色的液体，和石门上的一样。十二盏油灯里的油是暗红色的，凑近了闻，有股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尸油，用死人的脂肪熬成的。
哭嚎声越来越近，是从祭台后面传来的。沈沛君放慢脚步，军刺握得更紧，她绕过祭台，看到三个穿着白色布衣的少女被绑在石柱上，她们的手腕和脚踝都被粗麻绳捆着，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少女们的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痕，看到沈沛君时，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又很快被恐惧取代。
“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沈沛君轻声说，她刚想走过去解开麻绳，陈书景突然喊住她：“等等！”
陈书景的磁场检测仪正在疯狂跳动，屏幕上的绿色波纹已经冲到了顶端，数值跳到了“87”——是之前在石门处测到数值的十倍！他盯着检测仪的探头，探头正对着祭台中央的铜鼎，“前面灵能强度是之前的10倍，有大东西在释放灵能——可能是完整的精神共鸣器！”
沈沛君和罗四海同时看向祭台中央的铜鼎。那铜鼎有半人高，三足两耳，表面刻着“长生秘法”四个字，鼎口飘着淡红色的烟雾，烟雾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漩涡，慢慢往上飘，最后消失在铜钟下方。鼎内插着一根人骨笏板，笏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正在发光，淡红色的光透过烟雾，映在铜钟上，让钟身上的铭文也隐约可见。
“那就是精神共鸣器？”罗四海握紧了桃木剑，他能感觉到铜鼎周围的灵能在流动，像是有看不见的风在吹，“之前在义昌堂看到的铜碎片，应该就是从这上面掉下来的。”
陈书景点点头，他的手指在磁场检测仪上快速操作，试图分析灵能的来源，“没错，这铜鼎和人骨笏板应该是一套，人骨笏板释放灵能，铜鼎放大灵能，形成精神共鸣——之前遇到的精神异能，都是从这里来的。”
沈沛君看着那三个被绑的少女，又看了看铜鼎，“先救少女，再处理共鸣器，不然等仪式开始，她们就危险了。”她刚迈出一步，铜鼎内的人骨笏板突然发出“嗡”的一声，淡红色的烟雾瞬间变浓，朝着三人飘过来。
罗四海立刻把薄荷枝递给少女们，“含在嘴里，别吸烟雾！”他走到祭台边，用桃木剑挑开绑着少女的麻绳，“快跟我们走，这里不安全！”
陈书景的磁场检测仪还在疯狂跳动，屏幕上的数值已经超过了“100”，他盯着铜鼎，突然发现铜鼎的底部有一道缝隙，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祭台的符文往下流，“不好，这共鸣器在吸收灵能，可能要启动了！”
沈沛君已经解开了两个少女的麻绳，正准备解第三个，却听到地宫外传来脚步声——杂乱的，带着金属碰撞的声音，是守卫的声音！她回头看了眼陈书景和罗四海，眼神里带着焦急，“守卫来了，咱们得赶紧带少女离开！”
罗四海拉起两个少女，“跟我走，从石门出去，往石阶上跑！”他带着少女往石门方向跑，沈沛君也拉起第三个少女，跟在后面。
陈书景最后看了眼铜鼎，人骨笏板上的符文越来越亮，淡红色的烟雾已经笼罩了整个祭台。他握紧磁场检测仪，转身跟上沈沛君，心里却在想：这完整的精神共鸣器，比他想象的更强大，而这地宫深处，恐怕还藏着更多秘密。
就在三人快要走到石门时，铜鼎突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淡红色的烟雾猛地炸开，朝着地宫各处扩散。陈书景大喊：“快闭气！用薄荷枝挡住口鼻！”他拉着沈沛君的胳膊，加快脚步往石门冲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守卫已经冲进了地宫，喊杀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带着死亡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