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带鱼段滋滋冒油,焦黄的边缘卷起来。油烟直往客厅灌。慕梦趴在地上,戴着放大镜,焊笔尖小心翼翼地点在吉他电路板一个芝麻大的焊点上。油烟呛得她喉咙发痒,忍不住咳了两声,焊笔尖一抖,差点碰到旁边元件。
“咳咳……馨得姐,”她哑着嗓子,眼睛还盯着放大镜,“油烟……太大了……电路板怕熏……”
赖馨得头也没回,铲子粗暴地翻动锅里的鱼段,油星子飞溅。“怕熏就滚阳台去修!” 声音被油烟裹着,闷而冲。
“滋啪——” 焊笔又点了一下,慕梦缩着脖子,不敢再吭声。
主卧门“咔哒”一声轻响。秦筝晃了出来,身上还是那件宽大的黑T恤,头发睡得乱糟糟。她皱着鼻子,径直走向厨房门口,显然是被油烟和煎鱼的腥气熏醒的。她靠在门框上,看着赖馨得在油烟里绷紧的背脊,又扫了一眼锅里焦黄的鱼块。
“大清早……”秦筝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毫不掩饰嫌弃,“煎咸鱼?熏腊肉呢?”
赖馨得猛地回头,锅铲差点脱手。油烟熏得她眼角有点红,瞪着门口那个一脸嫌弃的混蛋,火气蹭地上来:“爱吃不吃!毒不死你!” 她铲起一块煎得最狠、边缘发黑的鱼段,直接杵到秦筝鼻子底下,“喏!焦香酥脆!堵不上你的嘴?”
焦糊味混着鱼腥扑面而来。秦筝眉头拧得更紧,身体往后仰了仰,避开那冒着热气的“凶器”,眼神扫过赖馨得被油溅红的手背,又落回她气鼓鼓的脸上。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扯了一下。
慕梦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焊笔悬在半空。
赖馨得举着那块“焦炭”,瞪着秦筝。秦筝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回视。厨房的油烟机嗡嗡地响。
僵持了几秒,赖馨得手腕一转,那块焦黑的鱼段“啪嗒”一声,被她泄愤似的扔回了锅里,油花四溅。她扭回头,不再看秦筝,锅铲把锅里的鱼块扒拉得哗啦响,声音硬邦邦地砸进油烟里: “修你的琴!鱼熟了自己拿!”
“咳!咳咳咳!” 慕梦趴在地板的防尘布上,焊笔尖抖得画圈,呛得眼泪汪汪,又不敢大声咳,憋得脸通红。
秦筝抱着胳膊,纹丝不动地堵在厨房门口。她没再看锅里那块焦炭,也没看赖馨得冒火的背影。目光扫过呛得缩成一团的慕梦,又掠过客厅紧闭的窗户。外面阳光亮得晃眼,一丝风也透不进来。她眉头蹙着,那股油烟混着煎鱼腥气的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翻搅,左手下意识地又按在了腹部那道硬邦邦的凸起上。
“窗户,” 秦筝的声音不高,却像把薄刃切开嗡嗡的噪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打开。”
赖馨得翻鱼块的动作猛地一顿!锅铲磕在锅沿上,“当啷”一声脆响!她没回头,肩膀绷得像块石头。油烟熏得她太阳穴突突跳。大清早被挠痒痒,被关门外,煎个鱼还要被指手画脚!
慕梦吓得焊笔都掉了,手忙脚乱去捡,头埋得更低。
赖馨得猛地转过身!锅铲还攥在手里,铲尖沾着焦黑的鱼皮碎屑。她瞪着门口那个一脸理所当然、还捂着肚子的混蛋,眼底的火星子噼啪乱炸。她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滚油般的灼烫和暴怒: “自己没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