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柱手忙脚乱地把豆饼捡出来,脸涨得通红,嗫嚅道:“我瞅着这牡丹看着瘦巴巴的,就寻思着让它多吃点……” “多吃点?”柳月圆几步冲上前去,手指着牡丹根部的土,气不打一处来,“你瞧瞧这土,是沙质的,既保不住水,又存不住肥,稍微多一点就会烧根!”说着,她蹲下身子,扒开刚刚埋好的肥块,手指在土里翻找着,“我在家调配的时候,每块豆饼都仔细称过,三钱重,不多不少。你们以为这是在喂牲口呢?” 廖伙计赶忙出来打圆场:“柳娘子您别生气,我们照您说的做就是。二柱他也是一片好心。” 柳月圆深吸一口气,将翻出来的豆饼放回竹篮,声音缓和了些:“我知道你们都想把花给养好。可这西河矮牡丹,性子娇气得很。我阿爷在信里说,为了救一棵牡丹,在山里守了整整一宿,天亮的时候,冻得嘴唇都发紫了。”她轻轻摸了摸牡丹的花瓣,指尖缓缓拂过那圈紫斑,神情柔和,“这花啊,得顺着它的性子来,急不得。” 日头渐渐向西偏去,金红色的余晖斜斜地洒落在花圃里,将柳月圆的影子拉得老长。
王二柱正在给最后一株牡丹封蜡,蜡液一滴一滴地滴在断口上,慢慢凝成一层薄薄的琥珀色,就好似给枝条戴上了一只精巧的镯子。廖伙计蹲在一旁,手里的树枝无意识地敲打着地面,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起来,这法子倒真像给小娘子描眉画鬓呢。” 柳月圆被他逗得忍不住乐了一下,嘴角刚翘起来,又立刻板起脸:“少在这儿贫嘴。都给我仔细着点,再过三个月,要是这牡丹能开出像样的花来,我请你们去桥口的聚福楼痛痛快快喝两盅。” 王二柱正往柴草堆上搭松针,听到这话,回头说道:“当真?那我可得把这烟堆搭得结结实实的。”
“自然当真。”柳月圆弯腰收拾竹篮,豆饼肥的香气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竟生出一种奇异的清甜。她望着那一片矮牡丹,阳光透过花瓣,把紫斑照得透亮,就仿佛落了满地的璀璨星子,“等花开了,你们就知道,咱们这些功夫都不会白费。” 王二柱直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腰,看着自己刚埋好的那一圈肥,忽然嘿嘿笑着说:“柳伯的功夫可真是不浅呀,还教会自己闺女这么多养花的秘笈,那我可得多来向您请教请教。” 柳月圆把最后一块蜡封好,直起身时,额角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