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又剩下赵颢与儿子赵孝纪。
赵孝纪问道:“父王打算如何逼得萧家上门提亲?”
赵颢缓缓落在,眉头不由微皱:“还未想好。”
赵孝纪也落座,分析道:“当今官家虽重用文臣实行变法,可因要抵御西夏,也重视武力,故而对萧家相当重视。父王需谨慎处理,千万不能因为妹妹的事得罪萧家,否则对父王不利。”
“唉,所以我才想与萧家联姻。若是萧家有女儿,我也不必犯愁,偏偏萧远德只会生儿子;若你再多几个妹妹我更不必犯愁,随便挑一个许给萧家即可,可你偏偏只有一个妹妹。”
“还好妹妹喜欢的人是萧景翊。”
“是啊,这么好的事岂能让那小子破坏?”
“我给父王出个主意。”
“说来听听。”
赵孝纪如此这般向父皇说明,赵颢听后十分满意:“此法甚好,就这么办。”
……
第二日萧景翊走进青云馆的正院,刚好遇到掌学正在劝八位姑娘。
“都回去吧,昨日雍王派人传来口谕,瑞宁郡主往后不会再来青云馆,让所有姑娘也不要再来。今日便回去吧,青云馆是男子修习之所,你们原本就不该来此。”
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姑娘们很失落,一个个带着丫鬟出了青云馆。
萧景翊上前向掌学打听:“掌学,不知为何瑞宁郡主不再来青云馆?”
掌学转过身微笑着说:“我一个小小的掌学怎清楚原因?不过是执行雍王的吩咐而已。萧公子与郡主关系要好,不如去雍王府问问?”
萧景翊猛然意识到恐怕是他昨日说的话对瑞宁郡主起到作用,如此甚好:“多谢掌学提醒,我定会抽时间到雍王府看望郡主。”
掌学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笑眯眯地离开。
……
课业结束后,萧景翊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去雍王府看望郡主,省得被郡主误会,再对他生出许多幻想来。
他跳上影驰牵来的马匹准备离开时,却看到雍王府的一辆马车前来,停在他面前,郡主的大哥赵孝纪从车上下来。
萧景翊赶快跳下马,上前拜见:“世子安好,您怎么有空来青云馆?”
赵孝纪打量一眼萧景翊:“我是专程来寻你。”
“不知世子寻我何事?”
“上马车与我一叙。”
萧景翊跟雍王府的大世子并无交情,请他上马车,恐怕是因瑞宁郡主。既如此上去也无妨,顺便打探雍王的想法。
两人正要上马车,掌学匆匆赶来,跪在地上拜道:“不知大世子驾到,有失远迎!”
赵孝纪停下脚步:“我又不是来寻你,那么激动干什么?赶快起来,忙你的去。”
掌学继续跪着说:“世子虽不是前来寻小人,可您亲自来到青云馆,已令在下欣喜不已,若您能进去喝盏茶,整个青云馆会蓬荜生辉!”
萧景翊心中很是不屑,认为掌学别的本事没有,只会拍马屁。
赵孝纪根本瞧不上青云馆的茶,况且他跟这位掌学没有品茶的交情,再说他意不在此。于是拒绝道:“今日本世子没有喝茶的雅兴,就不进去了,我找萧公子有正事要说,失陪。”
萧景翊在心里朝掌学“哼”了一声,嘲笑他马屁没拍响,然后跟着上了雍王府的马车。
掌学从地上爬起来,恭敬地目送着雍王府的马车,自语道:“我当然知道世子不屑于进青云馆喝茶,可这马屁也得拍。唉,人生在世,要懂得溜须拍马,否则怎能保住眼下的职位?”
一转头,发现影驰站在一旁牵着萧公子的马,本打算训斥两句,想到他是萧公子近身伺候的人,立即换副笑脸。
“怎么还没走?”
影驰调侃道:“掌学要拍就拍我家公子的马屁,没必要拍我的。”
掌学面带微笑瞪着两只眼:“怎么说话呢?本掌学是那种拍马屁的人吗?”
影驰强调道:“是您自己刚才说的,人生在世,要懂得溜须拍马。”
“我说过吗?你哪只耳朵听我说的?别瞎胡造谣,影响本掌学形象。本掌学要是那类人,又岂会理你一个小小的跟班?本掌学对谁都恭恭敬敬,一视同仁。”掌学自证清白完,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轻轻松松进入青云馆。
影驰批判道:“说得好听!要不是因为我家公子,你会理我?”
批判完将自己骑的马拴在青云馆外,先将公子的马送回府再做打算。
萧景翊坐上雍王府的马车不敢妄动,也不敢主动说话。
赵孝纪看出他的不适,故意说:“萧公子向来玩世不恭,为何跟本世子同乘一辆马车却如此拘谨?”
萧景翊不得不开口说话:“玩世不恭是他人对我的误会,其实我也是懂规矩之人。”
赵孝纪话锋一转:“萧公子可真厉害,我妹妹因为你昨日回到家中哭哭啼啼,甚是伤心。”
也许是因为马车颠簸,萧景翊心里“咯噔”一下,世子前来果然是因瑞宁郡主:“世子严重,郡主啼哭,恐怕另有缘由。”
赵孝纪用缓和的语气说:“可我妹妹说是因为你,我今日找你,就是想问问,既然小时候说过要娶她,为何长大了会变卦?”
“孩童之语,岂可当真?”
“可灵悦当真了,该如何是好?”
“春闱在即,我暂时不想考虑个人之事。”
“若永宁侯府与雍王府结亲,明年春闱恐怕你会考得更好。”
“我只想凭借个人实力。”
“你可是心有他人?”
萧景翊犹豫了会儿,考虑到目前不适合说出实情,回道:“没有。”
“多少人想要与雍王府结亲,然后与我妹妹成亲,到嘴的肉你却硬要往出吐,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我一直拿郡主当妹妹看待。”
“妹妹?何时她成了你的妹妹?”
萧景翊自知失言:“我是想说,我对郡主没有男女之情,只有朋友之谊。”
“若我逼你必须娶我的妹妹,你该如何?”
萧景翊研究着世子的眼神,难道雍王真的要逼他娶了郡主不成?无论如何,还需表明态度。
“若迫于雍王的权势,我不得不娶郡主,于我倒没什么,只怕郡主不会幸福。雍王若真心疼爱郡主,应该替她找一位真正爱她愿意呵护她一生之人。”
赵孝纪见萧景翊油盐不进,本想发作,考虑到萧家的势力,暂且作罢,装作和颜悦色的样子:“既然你对灵悦无意,我会好好劝说她,你小子往后可别后悔。”
世子如此通情达理,萧景翊还真没想到,也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世子乃明理之人,也是真心为郡主好,令在下佩服。”
赵孝纪心中不爽:“哼!走着瞧!到时让你小子乖乖地娶了灵悦。”
赵孝纪心中虽不满,还是将萧景翊送回永宁侯府。他则匆匆回到雍王府,向父王将萧景翊说的话原封不动叙说了一遍。
赵颢气得直拍桌子:“本应是萧家跑来雍王府求娶郡主,我如此给萧家面子,那小子竟然不接?以为他是谁?”
赵孝纪劝道:“父王息怒,既然萧景翊油盐不进,父王该出面宴请永宁侯。”
赵颢更是气愤:“这叫什么事?我堂堂王爷嫁个女儿还要求到他人门上!”
“萧远德手握兵权,深得官家重视,连太后也要给他几分薄面,此事父王需隐晦表达,萧远德是聪明人,他自会明白。”
“为了灵悦的幸福,我先忍忍。”
“不仅是为了妹妹,也为了父王。”
赵颢冷笑道:“等哪一日我大权在握,再收拾萧家不迟。”
“这一日不会太远。儿子现在派人到永宁侯府送上请柬,就说父亲想要宴请萧远德。”
“不,还有他的夫人,到时让你母妃陪着便是,女人之间有些话好说。”
“是,儿子这便去。”
萧景翊回到家中没多久,雍王府的请柬便送上门来。
萧远德和李若蘅并未多想,雍王宴请他们是常有之事,萧家回礼也稀松常见,要不两家的孩子们为何会熟悉?三个儿子中,大儿子和二儿子小时候最喜与雍王府的世子玩耍,而三儿子萧景翊则从小与瑞宁郡主相处融洽。
接到请柬时,萧景翊正在母亲房中说话,是父亲让下人将请柬送来。他敏锐地感觉到恐怕雍王宴请他的父母是因他与郡主之事。
本以为向世子表明心意,他会好好劝说郡主,再劝说雍王,如此看来他们是想通过说服他的父母逼他必须娶瑞宁郡主。
李若蘅将请柬放到一边,摇着团扇:“雍王只宴请我和你父亲,没要求带你去,你可有意见?”
“雍王府的饭菜儿子都吃腻了,不去也罢。”
“到底是长大了,小时候只要雍王府送来请柬,你总是吵着要去,还说好久没跟瑞宁郡主玩儿,十分想念。”
“孩童之语,母亲岂可当真?”
“恐怕那时你说的是真心话。”
“儿子已经长大,小时候的事不提也罢。”萧景翊小心对母亲说,“您和父亲明日去雍王府,若雍王提及我跟瑞宁郡主的事,千万不能随便答应,否则会害了儿子一辈子。”
李若蘅停下摇团扇的动作:“你怎知雍王是为此事?”
萧景翊掩饰道:“我瞎猜的,是为以防万一,担心你们一高兴,毁了我的终身幸福?”
李若蘅虽也不愿儿子娶回一位郡主,却也问道:“瑞宁郡主除了骄横些,长得倒是花容月貌,身份也尊贵,怎么能说毁了你终身幸福?”
“母亲不都说她骄横?我可不想娶回一个骄横的娘子惹母亲生气。”
“我儿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不妨给母亲说说。”
萧景翊想起苏姑娘,他只喜欢她那样的:“母亲别瞎问,还是赶快答应儿子。”
“母亲答应你。你也别瞎想,恐怕雍王是为别的事。你应该知道他跟萧家保持友好关系,并非真拿你父亲当朋友,而是另有所图。”
“儿子自然明白,还请母亲将我的想法告知父亲。”
“好,晚上我自会向你父亲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