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无日,唯有一轮灵潮月悬于天穹,将大地镀成冷银色。
悬鼎城最底层,废弃的观星台四周布满裂纹,黑砂像活物般蠕动。林烬立于断柱之巅,掌心托着吞运壶。壶嘴吞吐幽芒,似在呼吸。
“立宫先立威,立威先见血。”
他轻弹指尖,魇魂丝激射而出,穿透一名窥伺多时的黑市探子。
噗——
探子眉心命星灯被连根拔起,化作一滴金红油珠,坠入壶口。
“返虚初期的灯芯,味道尚可。”
林烬闭目,感受气运在体内奔涌,如岩浆灼脉,却带来前所未有的快意。
半刻钟后,观星台四周已被魇魂丝布成一张遮天之网。
蛛丝上,点点星辉流动——那是刚刚收割的数百缕气运。
林烬割破指尖,以血为墨,在虚空写下三字:
烬天宫。
血字凝而不散,逆命经的扭曲符文凭空浮现,将血字吞没,又吐出漆黑火焰。
火焰落地,化作一座丈许高的青铜门楼。
门楼无匾,唯有一盏幽灯高悬。灯火青白,照见门后深渊般的黑暗。
林烬抬手,灯火骤亮,一缕黑烟袅袅升起,凝聚成“烬天宫”三字,笔笔如剑,杀机四溢。
“主上,第一批‘投名状’到了。”
说话的是魇魂丝寄生成功的第一位返虚修士——黑市前任执事“血秤子”。
他如今双目漆黑,眉心一道魇纹,言行举止皆由林烬一念操控。
血秤子摊开手,三枚储物戒悬浮。
“悬鼎城三大帮派,共献上返虚头颅七颗,化神灯芯三十九缕,另附灵石、秘宝若干,只求入宫为犬。”
林烬扫了一眼,淡声道:“犬有三等,头等可戴魇纹,次等为奴,末等……灯芯。”
血秤子会意,抬手一抓。
噗!
最弱的那名化神修士连惨叫都未发出,命星灯被连根扯出,化作灰烬。
其余人噤若寒蝉,跪伏于地,额头紧贴黑砂。
林烬屈指一弹,魇魂丝没入七人眉心。
“从今日起,悬鼎城只有一个声音——烬天宫。”
立宫第二日,林烬颁布三律:
一、凡入城者,一缕气运为税。
二、凡交易情报者,一缕气运为佣。
三、凡私斗者,胜者献三成灯芯于宫。
三律出,整座悬鼎城为之震动。
有返虚老怪怒极出手,却被魇魂丝隔空拖入观星台,灯芯榨干,尸身悬于门楼示众。
第三日,再无人敢抬头直视那座幽灯。
烬天宫之名,如瘟疫般传遍灵渊黑市。
第四日深夜,林烬独坐观星台最高层。
他面前摆着一张星图,图上标记着九大天命女主的气运动向。
姜雪衣、苏浅浅、姜雪衣……三盏灯已暗。
第四盏灯,叶红鱼,正从“剑冢秘境”朝灵渊疾驰。
第五盏灯,月曦,时之体,位置飘忽不定。
林烬指尖轻点,星图泛起涟漪,浮现一行小字:
“洛夭夭——妖皇玺残角,悬鼎万星楼,今夜子时。”
他抬眸,望向灵潮月。
子时将至,月色由银转赤,像一滴血落入清水,晕染出妖异的绯红。
“妖族公主……”林烬低语,“你的尾巴,可千万别藏得太好。”
忽然,魇魂丝传来一道微弱波动。
血秤子跪伏在门外,声音颤抖:“主上,万星楼送来请柬,邀您亲自赴拍,压轴之物……正是妖皇玺残角。”
林烬接过请柬,指尖一捻,金箔化作飞灰。
“告诉万星楼,本座必至。”
他起身,黑袍猎猎,幽灯随之摇曳。
灯火投下的影子,竟在地面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般,裂开一张巨口。
子时,万星楼灯火通明。
七层拍卖场座无虚席,返虚修士多达三十七人,化神数以百计。
林烬踏入第七层时,嘈杂声戛然而止。
他并未遮掩面容,一袭黑袍,眉目如画,却带着让人骨髓发冷的笑意。
“烬天宫主,久仰。”
万星楼主事亲自迎上,双手奉上一枚血色玉简。
“此乃妖皇玺残角的气运封印,宫主可先行验货。”
林烬接过,指腹轻抚,封印内传来澎湃妖力,隐约可见九尾狐影挣扎。
“不错。”他淡淡评价,目光却掠过拍卖场角落。
那里,一名戴着面纱的妖族少女,金瞳燃烧,尾羽隐现。
洛夭夭。
她指尖紧扣扶手,指节泛白。
林烬冲她微微一笑,薄唇无声开合:
“轮到你了。”
拍卖锤落,全场屏息。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整座万星楼剧烈摇晃,穹顶被一股巨力撕开,一道漆黑剑光从天而降,直斩林烬眉心!
剑光之中,隐有帝兵之威!
林烬不闪不避,魇魂丝瞬间交织成盾。
轰——
剑盾相撞,气浪掀翻三层楼座。
烟尘散尽,林烬指尖捏着一截断刃,断刃上刻着熟悉的名字:
萧玄。
他抬眸,望向裂缝之外。
那里,混沌气翻涌,一道身影踏月而来,衣袂如血。
萧玄,返虚圆满,携第三帝兵“混沌尺”,提前降临灵渊。
“林烬,”他的声音冷如寒铁,“我来取你灯芯。”
林烬低笑,掌心吞运壶幽光大盛。
“恰好,我也缺一盏灯。”
下一瞬,魇魂丝、混沌尺、妖皇玺、洛夭夭的气运……
所有因果线,在灵渊上空轰然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