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鼎城破晓之前,最黑的刹那。
灵潮月被彻底染成血色,像一枚被妖皇之血浸透的铜钱,悬在烬天宫檐角。
林烬独立宫顶,掌心托着那方碎裂的妖皇玺。
玺心幽蓝裂痕中,一滴金红血珠滚动,却始终不肯滴落——那是洛夭夭的本命妖皇血,也是最后一道血契引子。
“还差一魂,便可锁妖域。”
他低语,声音被夜风吹得四散,像无形魇丝钻入满城修士的耳中。
宫门下,十万盏命星灯同时暗了一分。
洛夭夭被囚于宫底“血契井”。
井壁由逆命石垒成,石面爬满漆黑经文,每一字皆在吸取她的灯火。
少女赤足悬空,四肢被幽蓝锁链穿透,锁链尽头,连着九根龙骨桩。
桩上铭刻妖族历代妖皇名讳,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
她抬眸,金瞳深处映出林烬模糊的身影,声音沙哑却平静:
“林烬,你敢以我为契,就要准备承受妖域万世之怨。”
血契仪式,需三祭:
一祭妖皇血,已完成;
二祭妖王魂,正进行;
三祭天道锁,尚未至。
子时一到,烬天宫十三司同时敲响血钟。
钟声十三,每响一次,便有一尊妖王灯火被强行拔起。
第一声——裂天兕,魂灯七寸,被魇魂丝拖入井口,犀角断折,血溅逆命石。
第二声——九幽雀,魂火青幽,被吞运壶鲸吸,雀羽化灰。
……
第十三声落,龙骨桩上所有妖皇名讳尽灭。
井底浮现一道幽蓝阵纹:血契锁魂阵。
阵心,正是洛夭夭心口那道碎玺裂痕。
林烬抬手,吞运壶悬于阵眼,壶口幽光如针,刺入少女心脏。
妖皇血与魇魂丝交缠,化作漆黑锁链,顺着龙骨桩蔓延,直入虚空。
虚空另一端,浮现妖域山河虚影:万山崩、千湖涸,群妖灯火如群星坠落。
每坠一星,血契锁链便亮一分,井底阵纹便完整一角。
洛夭夭金瞳黯淡,唇角却勾起讥诮:“你以为,锁的是我?”
血契进行到第七刻,异变陡生。
吞运壶忽自鸣,壶腹幽蓝大日浮现裂痕,裂痕中,探出一只苍白手指。
指尖点碎虚空,一道古老声音自壶内传出:
“异域之魂,擅改契文,当受天劫锁。”
天道禁律,轰然降临!
悬鼎城上空,雷云翻滚,却不是寻常紫雷,而是漆黑锁链状的“劫链”。
锁链之端,悬着一枚幽蓝巨眼,瞳孔中映出林烬命星灯。
灯火摇晃,灯芯竟被无形之力一寸寸拔出。
林烬眉心刺痛,却低笑一声,指间逆命经文浮现,化作漆黑锁链反缠劫链。
两链相撞,虚空崩裂,劫眼被逼退三丈,却留下一滴漆黑血。
血落吞运壶,壶身裂痕瞬间愈合,幽蓝大日转为漆黑,一股不属于此界的气息弥漫。
洛夭夭抬眸,金瞳深处亮起幽蓝符纹,声音透出古老威严:
“吾以妖皇之名,召‘旧日之契’。”
符纹飞出,化作一只幽蓝巨手,巨手之上,托着半截妖皇令。
令上裂痕与吞运壶裂痕完美契合,似本是一体。
林烬终于变色。
“旧日之契……你与初代妖皇,竟有血盟?”
洛夭夭唇角渗血,笑意却盛:“不止血盟,还有魂约。”
她指尖轻弹,半截妖皇令轰然炸碎,化作万道幽蓝光丝,光丝穿透血契阵纹,反向缠上吞运壶。
壶内漆黑大日剧震,幽蓝魇丝寸寸崩断,九尾妖狐虚影发出凄厉长啸。
啸声中,妖域山河虚影倒卷,化作幽蓝洪流,顺着血契锁链,冲入洛夭夭心口。
碎玺裂痕瞬间弥合,赤金光芒冲霄而起,凝成一尊九尾天狐法相。
法相俯瞰林烬,声音如万古寒风:
“血契已定,锁的——是你。”
林烬掌心逆命经文疯狂闪烁,化作漆黑锁链,欲将法相强行拉回。
却在触及天狐眉心时,被一道幽蓝光幕弹开。
光幕中,浮现洛夭夭空洞金瞳,声音却透出决绝:
“三月之期未到,你已先输一招。”
幽蓝洪流倒灌吞运壶,壶身裂痕再次蔓延,漆黑大日轰然炸裂。
炸裂瞬间,一只幽蓝巨手自壶口探出,巨手之上,托着半截妖皇令。
令上裂痕与林烬眉心命星灯完美契合。
洛夭夭声音幽幽响起,像从万古传来:
“林烬,你的命灯,我预定了。”
幽蓝巨手猛然按下,林烬眉心灯火剧震,灯芯竟被强行拔出一寸。
一寸灯火,化作漆黑种子,落入吞运壶裂痕。
裂痕扩大,幽蓝火焰被黑血染成漆黑,壶腹黑日轰然炸裂,化作一轮幽蓝大日,大日中九尾妖狐哀嚎,哀嚎声中,妖域气运被强行炼化。
林烬却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很好,终于逼出真正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