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伊听着司马括荀和段延德在她面前谈起当年往事,只觉得二人虚情假意,令人做呕。尤其是听到段延德说到“龙腾盛况,不复从前”这句话时,心里更是不无嘲讽地想:“或许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样拉帮结派、排除异己的权臣,龙腾才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时,司马括荀的目光再次落在南宫伊身上:“南宫司正,来,本官带你熟悉熟悉这缉捕司,方便你日后处理公务。”
“是!”南宫伊答应一声,便跟在司马括荀和段延德身后,任由他们带着在缉捕司内行走。
“这缉捕司是逍遥王亲手创办,曾破获过多桩惊天大案,你瞧,东南角那片绿竹,便是逍遥王亲手所种。”
司马括荀带着南宫伊走到那片清脆的绿竹面前,摘下一片竹叶,捋了一下叶片上的浮尘,放在嘴边,吹起了一支曲子。
段延德也摘下一片竹叶,放在唇边,和着曲调吹了起来。
这支曲子,曲调初时宛如溪流之水,时而平缓,时而湍急,时而调皮欢快,仿若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在林间奔跑跳跃;中间柔美婉转,温情脉脉,恰似三月桃花盛开,又如八月莲荷满塘,更像是情人之间在低声倾诉离别的相思;高潮时分似千川如海,波浪滔天,雄浑壮阔,气势磅礴,又如万马奔腾、号角鼓点,厮杀声一片;末尾复归平缓,娓娓如诉。一曲结束,仿佛讲述了一个曲折而动人的故事。
司马括荀和段延德一支曲子吹完,南宫伊只觉得意犹未尽,心中感慨万千,一时想到沈不欢的活泼明快,一时想到叶寒声的深情款款,一时想到铁无情的坚毅果敢,一时又想到自己曾经在澹台离巽面前说过的壮志豪言:
“师父,我立志要做天下第二高手!”
“哦?为什么是第二?却不是第一啊?”
“因为师父是第一高手啊,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过师父的!”
“呵呵,师父二十岁的时候,却不如你……以你的天赋,等你到了师父这个年龄,一定会远超师父。”
“真的吗?那我将来也能以一人之力,单挑西苍五百骑士了?”
“单挑西苍五百骑士又有什么了不起?武功再高,终究不过是个山野闲人……如今龙腾国运衰落,你若当真胸怀大志,应当学习权谋、兵法,躬身入局,帮助龙腾挽回颓势。”
“权谋?兵法?这些东西会不会太复杂高深了?我能学会吗?”
“大道相通,文武相辅相成,你若肯下苦功,自然能学得精通。”
“好,师父说的话总是没错的,我听师父安排!”
“既是如此,自今日起,《鬼谷子》、《孙子兵法》便是你的必修课。”
……
司马括荀吹完曲子,见南宫伊一脸沉醉,怔怔地凝望着碧竹,知她沉浸在曲子的余韵之中,便问道:“南宫司正,此曲可还入耳?”
南宫伊瞬间从沉思中清醒,连忙回答:“卑职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曲子,简直是人间罕见,碧落稀缺,九宵难得一闻的天籁之曲!”
司马括荀和段延德双双望着南宫伊,目光中竟有三分惊诧,还有三分激动。
“二位大人何故如此看着卑职?莫非是卑职言语有失?”南宫伊心里略感忐忑。
司马括荀摇头:“南宫司正无需多虑,本官是惊诧于南宫司正初听此曲便能深解其意,实在是聪颖灵秀,远胜常人。”
段延德补充道:“此曲的名字,就叫做“九霄碧落天籁曲”,是逍遥王自创的曲子,当年我们三人,常坐在这碧竹之下,共奏此曲……可惜斯人已逝,徒留伤悲……”
“啊?这位逍遥王还会做曲?”南宫伊微感意外。
“逍遥王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惊才绝艳,无所不通,填词做曲、琴棋书画、诗词篆刻,均是信手拈来,浑然天成。”
“原来这位逍遥王竟是如此的了不起,卑职不胜神往,可惜无缘相见。”
司马括荀一声唏嘘:“唉,自他失踪之后,龙腾再未出过此等奇才……”
段延德说:“卷宗室有一幅逍遥王的画像,走,我们一起去看一看。”
三人顺着碧竹林一路向北,司马括荀指着东北角的一片空地,说:“那片空地就是操练场,日后你可以在此处训练司差团队。”
卷宗室就在操练场的旁边,三人打开门进去之后,南宫伊一眼就瞧见了正对着门的那幅画像。
画像中的男子,颀长挺拔,面如冠玉,剑眉斜飞,凤目含情,悬胆鼻直挺高耸,四方口气吞山河,一手持长剑背于身后,一手拿诗书平举胸前,当真是俊美无双皇家客,儒雅风流天上人。
段延德指着那幅画像,说:“这画中之人,就是逍遥王轩辕长盛。二十年前的逍遥王,风华正茂,气宇轩昂,文武均为世间翘楚,外貌亦是冠绝龙腾。”
司马括荀走上前去,抚摸着画中之人,许久之后,才缓缓地说:“大哥,我和三弟看你来了!这些年,我始终没有忘记你的嘱托,日日想着让这缉捕司重回鼎盛……今日,我为你招来一位新任司正,名叫南宫伊。虽然是个女孩子,但神采风度,却与你有三分神似,而且武功超群,人品一流,相信她定能胜任此职,让缉捕司重现往日荣光!”
南宫伊默默地盯着那幅画像,听着司马括荀的自言语,忽然觉得鼻子发酸,眼眶不知不觉地潮雾弥漫。
“这位逍遥王,他真的会是我的父亲吗?”
司马括荀一回头,见南宫伊神态专注地瞧着轩辕长盛的画像,美目中泪光闪动,便诧异地问:“咦?南宫司正,你怎么了?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南宫伊急忙掩饰:“哦,卑职听二位大人讲述逍遥王的故事,心有所感,为他惊才绝艳却英年早逝而感到惋惜,两位大人对逍遥王的深切怀念,更是让卑职钦佩不已。”
司马括荀点头感慨:“南宫司正如此善感,可见也是性情中人,这一点与逍遥王又有几分相似……若是逍遥王有后,想必也跟你差不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