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具身体的原主虽然脑子一根筋，但身体素质是顶级的，手眼协调能力和手指的灵活度都远超常人，让她这身古代的绣工和裁缝技艺，能够完美地发挥出来。
“现在，大家还觉得不可能吗？”她环视众人。
“不！可能！太可能了！”王师傅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激动得满脸通红。
“林总您放心！您就说怎么改，我们保证给您改得漂漂亮亮的！谁要再说一句不行，我老王第一个把他从厂里扔出去！”
“对！我们听林总的！”工人们的热情瞬间被点燃了，刚才的颓丧一扫而空，整个车间都充满了干劲。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林婉仪几乎就没合过眼。
她驻扎在工厂里，和工人们同吃同住。
白天，她亲自指导每一个裁片的修改和拼接，解决各种技术难题。
晚上，等工人们都下班了，她就在灯下赶制那些需要复杂绣工的样衣。
咖啡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困了就用冷水洗把脸。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全凭一股不服输的意志在硬撑着。
她不能倒下。
她要向所有人证明，她林婉仪，不是只能依附于人的菟丝花，失败了也可以站起来。
周芮每天都会来工厂看进度，每次来，她脸上的表情就多一分震惊。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堆废料，在林婉仪的手中，一点点地化腐朽为神奇。
一件件设计精巧、做工精良的骑射服、武将袍、劲装短打，从流水线上下来，每一件都充满了力量感和古典美，比他们最初设计的文臣礼服，似乎更具视觉冲击力。
周芮看着那个在车间里穿梭忙碌，时而拿着图纸和师傅激烈讨论，时而亲自上手缝制，眼底布满血丝却依旧神采奕奕的林婉仪，感觉越来越陌生。
这还是那个连设计软件都要她手把手教的林倾倾吗？
她是什么时候，拥有了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又是什么时候，拥有了这样一呼百应、让所有老师傅都对她心服口服的气场？
第四天清晨，当最后一批修改好的服装打包上车，送往猫乎影视的剧组时，林婉仪紧绷了三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甚至没来得及和众人说一句庆祝的话，就眼前一黑，身体一软，直接倒在了旁边一堆柔软的布料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王师傅赶紧拿了件干净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工人们看着她熟睡的、带着疲惫的脸，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敬佩。
周芮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才缓缓走到林婉仪身边，蹲了下来。
晚上，周芮开着车，带着大获成功的消息回到了工作室。
“倾倾！我们成功了！”
她一进门就兴奋地大喊，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猫乎影视的导演和制片人看到我们改好的衣服，眼睛都直了！他们说，我们这套骑射服比他们找的专业武术指导设计的还有味道！当场就拍板，不仅原来的合同继续，还要跟我们追加一份长期合作的协议！专门负责他们以后所有古装剧的武戏服装！”
周芮激动地说着，却发现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她这才看到，林婉仪蜷缩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她身上还穿着工厂里的工作服，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眉头在睡梦中都微微蹙着。
周芮的脚步放轻了。
她走到沙发边，看着林婉仪熟睡的侧脸。
灯光下，她的皮肤因为熬夜显得有些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色，但那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梁，和微微抿着的嘴唇，构成了一副安静而美好的画面。
周芮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消失了。
兴奋和喜悦褪去，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阴郁审视的目光。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帮林婉仪把散落在脸颊的一缕头发拨开。
但她的指尖在距离林婉仪的皮肤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停住了。
她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合作伙伴，更像是在审视一件超出了自己理解范围的、充满了未知的物品。
周芮的目光，从林婉仪的脸，缓缓下移，落在了她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上。
那双手，因为这几天的劳作，指尖有些发红，甚至有一个地方被针扎破了，贴着一张小小的创可贴。
这双手，曾经能举起一百公斤的杠铃。
而现在，它能绣出最精美的花纹，画出最灵动的线条。
周芮的眼神越来越深，越来越冷。
她缓缓收回手，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毫无防备的林婉仪。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对着林婉仪那张沉睡的脸，没有开闪光灯，悄无声息地，拍下了一张照片。
然后，她打开了一个加密的聊天软件，找到了一个备注为“蛇”的联系人，将照片发送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她删除了发送记录，将手机放回包里，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种带着喜悦的、灿烂的笑容。
她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一条柔软的羊绒毯，轻轻地，温柔地，盖在了林婉仪的身上。
“晚安，我的……好搭档。”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