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后的那个周末,学校举办一年一度的秋季艺术展,林溪有一组室内设计模型参展。开展前一天,她在展厅里忙到很晚,反复调整模型的摆放角度,连晚饭都忘了吃。
手机震动时,她正蹲在地上粘掉落的一片“屋顶”,看到屏幕上“顾屿”两个字,指尖都轻快了几分。
“还在展厅?”
“嗯呢,最后再检查一下。”林溪对着手机回了个有点累的表情。
“别动,我带了吃的过来。”
不到十分钟,顾屿的身影就出现在展厅门口。他穿着件米白色的风衣,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逆着走廊的灯光走来,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林溪看着他走近,心里那点疲惫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给,热乎的粥和小菜。”顾屿把保温袋递给她,目光扫过她面前的模型,“做得很精致。”
那是一个以“光影共生”为主题的小户型设计,林溪在里面藏了很多巧思——会随时间变化角度的百叶窗,能反射月光的镜面隔断,还有用透光材料做的“假墙”,白天能引入自然光,晚上又能透出室内的暖光。
“我总觉得哪里还差点意思。”林溪吸了口温热的粥,眉眼舒展了些,“可能是灯光的调试……”
顾屿没说话,走到模型旁,弯腰仔细看了看,然后拿起旁边的小射灯,轻轻转了个角度。原本有些呆板的光影瞬间活了过来,在“墙面”上投下流动的光斑,像有风吹过的树影。
“这样呢?”他抬头问她。
林溪眼睛一亮,刚才萦绕心头的那点别扭感彻底消失了。“就是这样!顾屿,你怎么总能一下子找到关键?”
他笑了笑,没回答,只是看着她:“先把粥喝完,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溪乖乖听话,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展厅里很安静,只有射灯细微的电流声,和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暖意。她忽然想起运动会上他说的那句“我会一直在”,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
其实这些日子,周围的朋友早就看出了端倪。室友不止一次打趣她:“溪溪,你跟顾学长这进度,什么时候捅破那层窗户纸啊?”
林溪每次都红着脸否认,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自己对顾屿的感觉,早已超越了“学长”和“朋友”。可她总有些犹豫,怕自己会错了意,怕捅破之后连现在这样的相处都失去。
顾屿似乎看出了她的走神,轻声问:“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林溪慌忙低下头,粥碗里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那天晚上,顾屿陪她待到闭馆。锁展厅门的时候,林溪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鼓起勇气说:“顾屿,明天开展,你……会来吗?”
“会。”他回答得毫不犹豫,“一定来。”
开展当天,林溪的模型前围了不少人,有老师,有同学,还有外校来参观的人。大家讨论着她的设计理念,称赞着细节的巧思,林溪站在一旁,既紧张又开心。
她下意识地在人群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有些忐忑——他真的会来吗?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林溪回头,撞进顾屿含笑的眼眸里。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毛衣,衬得气质愈发温润。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礼盒,递到她面前:“祝贺你,林溪。”
“谢谢。”林溪接过礼盒,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脸颊同时泛起微红。
周围的喧闹仿佛瞬间远去,林溪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枚小巧的胸针,形状是一片叶子,叶脉的纹路做得极其精致,最妙的是叶子边缘镶嵌着细小的碎钻,像沾着晨露的光。
“这是……”
“上次去老厂房考察时,看到一棵老树,叶子的形状很特别,就找人做了这个。”顾屿的声音低沉而认真,“我觉得它很像你,有韧性,还总带着光。”
林溪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专注而灼热,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样子,藏着的情意再也藏不住。
“林溪,”顾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从第一次在街角撞到你,闻到你发间的栀子花香开始,我就记住你了。后来看你为设计雀跃的样子,看你跑长跑时倔强的背影,看你……所有的样子,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你。”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我不想再只做你的学长,不想再用‘顺路’当借口接近你,不想再把关心藏在细节里。林溪,你愿意……让我正式走进你的生活吗?”
周围似乎有细碎的抽气声和低低的笑声,林溪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眼里只有顾屿,只有他认真的表情,只有他话语里的真诚。那些日子里的心照不宣,那些默默的靠近,那些双向的心动,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最清晰的答案。
她用力点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不是难过,是满满的欢喜。“我愿意。”
三个字,轻得像羽毛,却重得足以敲开彼此的心门。
顾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应,随即,巨大的喜悦席卷了他。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那以后,”他的声音带着笑意,眼底的光芒比胸针上的碎钻还要亮,“请多指教了,我的女朋友。”
林溪破涕为笑,用力点头。
阳光透过展厅的天窗洒下来,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落在那枚闪着光的胸针上,落在周围人善意的笑容里。
这场从初遇开始的双向奔赴,终于在这一刻,抵达了最圆满的终点。没有轰轰烈烈的桥段,只有水到渠成的笃定,和往后余生,都要一起走下去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