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杏嵂在经历了约翰叔叔的“跨文化核爆级社死”后,感觉自己灵魂都被抽空了。她看着桌上那堆惹祸的西瓜、小龙虾和炸鸡,毫无食欲,只觉得反胃。
“不行,得出去透透气……至少,离这些‘刻板印象’远点。”她喃喃自语,抓起手机和钥匙,逃也似的离开了仍然弥漫着尴尬和愤怒气息的公寓楼。
她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拐进了小区后巷一家看起来极其不起眼、甚至有点油腻的小面馆。此刻,她需要一点简单的、不会引起任何文化联想的热食来温暖一下冰凉绝望的心灵。
“老板,一碗素面。”她低声说道,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尽量把自己缩起来,避免被任何人看到。
面很快端了上来,清汤寡水,几根青菜,看起来倒是安全。她拿起筷子,笨拙地用没受伤的右手慢慢吃着。热汤下肚,似乎稍微驱散了一点寒意和绝望。
吃完后,她走到柜台准备结账。
老板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正在看一个小电视,里面播放着嘈杂的购物广告。他头也不抬,在计算器上按了几下。
“70。”老板的声音干巴巴的。
卜杏嵂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老板,我就要了一碗素面,墙上不是写着20吗?”
老板终于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面是20。但是上一桌消费50,人跑了,没给钱。”
卜杏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是什么日子?所有倒霉事都约好了组团来刷她这个BOSS吗?
“不是……老板,上一桌逃单,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试图讲道理,声音因为荒谬而有些发抖,“我吃的是我点的面,不是他们剩下的啊!”
老板用一种“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眼神看着她,抬手指了指她刚才坐的那个位置,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
“你怎么知道不是?” “你吃的那碗面,就是上一桌剩下没动过的,我刚直接端给你的。”
轰——!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卜杏嵂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防线。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一家面馆,而是被困在一个无限循环的荒诞地狱里。相亲误会、核牛恐慌、直播事故、人形避雷针、跨文化社死……现在,连吃碗面都能吃到别人逃单的剩面?!
“无效存在”感如同浓稠的墨汁,瞬间淹没了她。她连一碗专门为自己煮的面都不配拥有吗?只配吃别人留下的、带着逃单诅咒的剩饭?
她的右手微微颤抖,胃里那点热汤开始翻江倒海。
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样子,老板似乎也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反应这么大,犹豫了一下,嘟囔道:“……算了算了,看你样子也不容易,给20走吧。”
但卜杏嵂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机械地掏出手机,扫了码,付了20块钱。然后像个幽魂一样,飘出了面馆。
夜晚的风吹在她脸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只有一种彻骨的荒谬和虚无。
她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和江临的聊天窗口(甚至忘了之前刚挂断他电话),手指颤抖地打字:
卜杏嵂:江哥……我问你个问题。 江临:(几乎秒回)说。 卜杏嵂:如果……一个人吃面,老板说这面是上一桌逃单客人剩下的,所以让她付两桌的钱……这合理吗? 江临:……… 江临:你又去哪里触发新的“避雷针”事件了? 江临:从逻辑学和经济学角度分析,不合理。但从你个人的运气和体质来看,非常合理。建议更新你的“人形避雷针”词条,新增效果:极高概率吸引周边范围内的负面经济事件(如:逃单、假钞、消费陷阱)并由其承担后果。 江临:这设定如果加入SSR角色,或许能丰富“临时工”buff的悲剧色彩。
卜杏嵂看着屏幕,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凄凉。
她抬起头,望着城市被霓虹灯映照得泛红的夜空。
“妈的……这该死的世界……”
她轻声骂道,却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剩下无尽的荒诞,和一碗价值50块耻辱的、别人剩下的素面,在胃里缓缓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