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派出所领回那个空空如也、但至少证件齐全的钱包后，卜杏嵂拖着更加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家。这一天仿佛格外漫长，身心俱疲的她只想立刻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祈祷明天世界能恢复正常（虽然她知道这希望渺茫）。
她习惯性地摸出钥匙，却发现家门……虚掩着一条缝。
“？”卜杏嵂心里咯噔一下，睡意瞬间吓跑了一半。“我早上出门没关紧？”她努力回忆，但一天经历了太多冲击，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安静得可怕。她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警惕地扫视了一圈——似乎没什么异常。也许真是自己没关好？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她走向自己的卧室，打算检查一下。推开卧室门的瞬间，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床头柜上，那个正在充电的、屏幕有些裂痕的旧手机——她用了好几年的备用机——不见了。数据线还耷拉在柜子边缘，充电头孤零零地插在插座上。
卜杏嵂的大脑空白了好几秒。
“啊……？”她发出一声无意义的短促音节，仿佛无法理解眼前的情景。“不是吧？那么倒霉？！”
她快速检查了一下其他地方，似乎只丢了那只旧手机。主力手机她一直随身带着，钱包刚拿回来，笔记本电脑因为太旧且笨重，侥幸逃过一劫。
巨大的无语感和荒谬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瞬间淹没了那点微弱的恐慌。
入室行窃？ 就偷走了一个破备用机？ 那小偷是得多失望啊？！
她瘫坐在床上，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哭笑不得。
“完了……”她喃喃自语，“等到时候要跑去注销电话卡了……”
那备用机里插着一张她专门用来注册各种网站、接收验证码的非主力电话卡。想到要特意跑一趟营业厅办理挂失注销，她就觉得麻烦透顶。
“真无语……”她揉着发痛的额角，“要不然等到时候别人拿他的手机卖了，就用上我的号发东西了……”
她甚至开始脑补一些更糟糕的场景：那个小偷或者后续拿到手机的人，用她的手机号到处发诈骗信息、骚扰别人，或者登录她那些绑定了的手机APP（虽然重要APP都没在那旧手机上）……
但很快，这种担忧就被更现实的无力感取代了。
“那打备用机估计都用那么久了，报案其实也没什么用……”她很清楚，这种小案子，又没什么重大损失，警察大概率也就是登记一下，基本没有找回的可能。
“丢了就丢了吧……”她长长地、认命般地叹了口气，一种深刻的疲惫席卷而来，“大不了……再买一个二手的吧。”
她甚至开始下意识地计算损失：一个最便宜的、能接打电话收短信的二手老年机大概要多少钱？这笔意外的支出又让她本就不富裕的财政状况雪上加霜。
她拿出主力手机，看着屏幕，犹豫着是不是该发个朋友圈提醒一下朋友们防止电信诈骗，但又觉得为了张废卡兴师动众有点小题大做，而且……怎么说？说我家被偷了但只偷了个破手机？感觉更丢人了。
最终，她只是默默地把这件事添加到了她脑内的“明日待办清单”里，排在“思考如何向母亲解释约翰叔叔事件”和“思考如何应对赵姐的‘烤验战士’计划”之后。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城市的灯火，忽然觉得无比荒凉。
“人形避雷针……”她低声苦笑，“现在连小偷光顾……都只能吸引到最没价值的目标了吗？”
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无效清除”？清除掉了她身边最后一件还有点用但又不那么值钱的旧物？
她拉上窗帘，把自己扔进沙发里，连澡都懒得去洗。
今天发生的一切，从早上的烤肉堡，到下午的派出所，再到此刻的空空充电线，像一套组合拳，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她闭上眼睛，只希望今晚不要再梦到被偷东西，或者梦到自己去买二手手机结果又遇到老板让她付上一任机主的欠款。
这个荒诞的世界，求求你，稍微歇一会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