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再次从玄关大门传来,并非人类的敲门,更像是某种庞大笨重之物在用身体凶猛冲撞木门。与之交织的是令人牙酸的尖锐刮擦声,仿佛有无数利爪在疯狂地挠抓着门板,誓要将其撕成碎片。
“呃啊啊——!”林馨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捂住嘴,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什么东西?!”邓讯猛地站起,脸上先前的不屑早已被惊惧取代,他下意识地抄起旁边一个沉重的烛台。
旺颜花容失色,紧紧抓住身边离她最近的唐吟乐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肉里。
“门……门锁……”林晚星脸色煞白,作为宅主,她最清楚那扇老门的状况,“刚才……刚才它自己开的,我还没重新锁上……”
这意味着,那扇门现在很可能只是虚掩着,全靠门栓和那点老旧的卡扣在抵挡外面的疯狂冲击!
“都别愣着!”叶䀣谱厉声喝道,她的声音在颤抖,但思维却异常清晰,“快!找东西堵门!桌椅!柜子!什么都行!”
她的命令像是一针强心剂,惊呆的众人瞬间动了起来。男人们——邓讯、顾笙,甚至看起来高瘦的宫长志雄也立刻上前。金尚律和曾贤音也毫不迟疑地推动沉重的实木长桌。
“快!帮忙!”吴晓烨喊道,和江欣、沈聆一起试图抬起一个边柜。
嘎吱——哐!
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门栓肉眼可见地弯曲了。
宫长志雄在推动桌子的间隙,目光扫过混乱的众人,最后落在吓得几乎瘫软的林馨身上,他的嘴角似乎又勾起那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激烈的‘敲门’方式,不是吗?”他甚至在撞击的间歇中,用一种近乎闲聊的语气低语,但他的话只让周围的人感到更深的寒意。“看来,林小姐的故事《待客》……似乎引来了不太遵守‘规则’的恶客呢。”
他的话点醒了众人。林晚星的怪谈《待客》——恶劣天气中敲门、必须款待到天亮的非人之物!现在,门外的东西,不正是在“敲门”吗?虽然方式暴力了无数倍!难道怪谈……真的在应验?
“顶住!”邓讯大吼,用肩膀死死抵住被推过去的长桌。顾笙和他并肩,额角青筋暴起。
轰!
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门栓终于发出一声脆响,猛地弹开了一半!门被撞开了一道缝隙!
刹那间,所有声音仿佛都消失了。烛光剧烈晃动,透过那道缝隙,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暗。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腥气、腐烂草木和某种野兽膻味的恶风猛地灌入客厅,吹得烛火几乎熄灭。
缝隙之中,似乎有无数模糊、蠕动的东西一闪而过。
“啊——!”这次不止林馨,好几个人都发出了恐惧的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巨大的实木长桌和几个边柜终于被合力推抵住了大门,将那危险的缝隙重新堵死。撞击声仍在继续,但似乎被厚重的家具暂时阻挡住了。
众人惊魂未定,喘着粗气,听着门外那持续不断的疯狂声响,心脏狂跳不止。
客厅内陷入一种死寂的恐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门外那非人的噪音。
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最终都聚焦在了宫长志雄的身上。是他到来后门自动开启,是他刚才那句意有所指的话,是他面对如此恐怖情景却异乎寻常的冷静。
“你……”耿霜的声音带着冷意,她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你到底是什么人?外面的东西……和你有关?”
宫长志雄缓缓站直身体,拍了拍冲锋衣上沾到的灰尘,面对众人警惕、恐惧、怀疑的注视,他脸上那丝玩味的笑意终于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研究者般的专注神情。
他环视一圈,目光扫过每一张惊惧的脸,最后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有关?或许吧。但更准确地说,我与你们今晚所做的‘事情’有关。”
他顿了顿,像是在挑选合适的词语。
“你们收集了十六个‘怪谈’,十六份源自古老恐惧的‘回响’……在这个地点,这个夜晚,以‘讲述’的方式将它们唤醒、汇聚。这栋老宅,这片因暴雨和泥石流而隔绝的土地,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场’。而强烈的情绪和集中的‘叙述’,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塔……”
他的目光投向那被堵死、仍在震动的门。
“吸引来的,自然不会只有迷路的徒步客。尤其是当最后一个故事《待客》,亲自为它们‘制定’了规则……即便是不请自来的恶客,也会遵循‘敲门’这一最基本的仪式——虽然方式粗鲁了些。”
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用画笔记录着什么的曾贤音突然抬起头,眼神锐利:“你一直在引导,在点评。你懂这些。你甚至……在‘收集’?”
宫长志雄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观察力很敏锐。我对这些‘现象’确实颇有研究。而今晚,你们无疑为我提供了一场极其丰盛的……盛宴。”
他向前一步,烛光在他深色的瞳孔中跳动。
“至于我是谁……或许,下一个故事,该由我来讲述了。毕竟,按照规则,还没轮到我,不是吗?”
他的视线转向吓得魂不守舍的林馨:“当然,如果林馨小姐愿意先分享她的故事,我也很乐意聆听。或者……”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蛊惑。
“……你们更想先听听,关于‘门外’可能是什么东西的故事?以及,我们该如何……‘款待’它,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