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在意识到泳衣无法脱下的瞬间达到了新的顶峰。
旺颜的尖叫声几乎刺破所有人的耳膜:“脱掉!快脱掉这该死的东西!”
她的话像是一道指令,所有还穿着泳衣的女性都惊恐地开始撕扯身上的布料。林馨哭着用力拉拽那件淡黄色的裙摆泳衣,吴晓烨试图解开背后的系带,沈聆用力想将泳衣从肩上褪下,唐吟乐、林晚星也都加入了这绝望的行动。
然而——
“啊!怎么回事?!扯不动!”吴晓烨惊呼,她发现那件蓝色的连体泳衣仿佛长在了她的皮肤上,无论她如何用力,布料纹丝不动,甚至连褶皱都没有产生。
“我也是!这……这带子解不开!像焊死了一样!”沈聆的声音带着颤抖,她身上是一件藏青色的竞速泳衣,肩带的扣环仿佛变成了一个光滑的整体,根本无法打开。
林馨的裙摆仿佛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任她如何撕扯,甚至连形状都没有改变。唐吟乐、林晚星、甚至蜷缩的耿霜都发现了同样令人绝望的事实——这些泳衣,脱不下来了。它们紧紧地贴合着身体,湿冷的感觉不再是来自外部,反而像是从皮肤深处渗透出来的寒意。那些原本只是不合时宜的泳衣,此刻变成了无法挣脱的、标记着死亡的第二层皮肤。
“不……不!怎么会这样!”旺颜崩溃地大哭,她身上那件黑色泳衣此刻显得无比狰狞。
“是它……是这些东西把‘它’引来的!现在它不让我们脱掉!”叶䀣谱骇然道,她的分析此刻听起来如此残酷。
金尚律和邓讯试图上前帮忙,但无论他们如何用力,甚至找来了剪刀,锋利的刀刃却无法在那泳衣上留下任何痕迹,仿佛那布料是由某种超越常识的材料制成。
“没用的。”宫长志雄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徒劳的努力,“当你们选择穿上它的那一刻,契约就已经达成了。它不仅仅是泳衣,现在是你们的‘皮’,是你们与‘水阴界’产生联系的锚点。丢弃锚点,并不会让船脱离漩涡,只会让船失去那一点点可怜的、或许存在的稳定性。”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绝望的女性:“现在,它不仅是标记,也是……唯一的、渺茫的生存凭证。虽然这凭证,大概率也只是延缓最终的溶解罢了。”
他的话让所有人如坠冰窟。脱不掉,意味着她们永远是那个恐怖存在的目标!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压垮了林馨。她穿着那身脱不掉的淡黄色泳衣,精神恍惚地后退,嘴里喃喃念叨着“外婆……山……”,仿佛想从童年的记忆里寻找一丝慰藉。她无意识地退向了通往地下酒窖的狭窄楼梯口——那是之前搜索时被忽略的区域,门虚掩着,下面是一片更深沉的黑暗,带着陈年灰尘和更浓郁的潮湿霉味。
“馨馨?别往那边去!”林晚星注意到她的状态,急忙喊道。
但林馨仿佛没听见,她的脚已经踏下了第一级台阶。就在这一刻——地下酒窖那片浓稠的黑暗中,毫无征兆地,一条粗壮、粘滑、猩红的长舌如同等待已久的毒蛇,猛地激射而出!它精准地卷住了林馨的脚踝!
林馨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惊叫,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拖下了楼梯!林晚星和离得最近的顾笙同时扑过去想抓住她!但他们只抓到一把空气!林馨的身影瞬间被拖入酒窖的黑暗深处,楼梯下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身体被快速拖拽摩擦地面的声音,以及一声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合拢的声响。然后,一切再次归于死寂。地下酒窖的门,仿佛一张吞噬完毕的巨口,静静地敞开着,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接二连三的恐怖让所有人都濒临崩溃。邓讯怒吼一声,抄起一个沉重的装饰花瓶,冲向酒窖口:“妈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跟你拼了!”
“邓讯!别冲动!”金尚律急忙阻止,但没能拦住。
邓讯刚冲到酒窖门口,还没来得及向下看——异变再生!客厅中央,那盏巨大的、老旧的吊灯正下方,空气突然剧烈地扭曲起来,仿佛高温下的蜃景!紧接着,那片空间如同水面般荡漾开,一个巨大的、布满粘液疙瘩的墨绿色吻部轮廓猛地从中探出!它的目标,并不是邓讯!而是站在吊灯下方附近,正因为林馨的消失而惊骇失神、穿着一声素雅藕荷色连体泳衣的唐吟乐!
长舌弹出!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吟乐!小心!”顾笙尖叫警示!但太迟了。唐吟乐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缠住了她的上半身,猛地将她提离地面!她的双腿在空中无力地蹬踢着,下一秒就被飞速地拖向那个悬在半空中的、扭曲的“入口”!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恐怖绝伦的一幕:唐吟乐的下半身还在客厅的空气中摇晃挣扎,而上半身已经没入了那片蠕动的墨绿色异空间!那画面短暂却足以让人永生难忘!然后,她整个人被彻底吞没,那片扭曲的空气瞬间平复,吊灯依旧摇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邓讯僵在酒窖口,手里的花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脸上的愤怒变成了彻底的呆滞和恐惧。
林馨被拖下黑暗的楼梯,高速滑入一个充满酸腐恶臭的温暖环境。剧烈的疼痛瞬间从被缠住的脚踝蔓延至全身。她感到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让她无法呼吸。泳衣紧紧包裹着她,仿佛正在与她的皮肤一同被侵蚀。她最后的意识是外婆家山里的迷雾和那无声的呼唤,恐惧和绝望彻底淹没了她。
唐吟乐被拦腰卷住拖入,坠入时感受到了更强烈的撞击。高温、窒息、剧痛瞬间袭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肌肉正在被某种力量侵蚀。那件藕荷色的泳衣仿佛活物般紧紧吸附着她,既是痛苦的来源,又似乎奇异地在减缓着某种进程,但这延缓只会延长痛苦。她的思维被撕碎,只剩下纯粹的折磨。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幸存者们——耿霜、吴晓烨、沈聆、林晚星、旺颜、顾笙、叶䀣谱、金尚律、邓讯,以及始终冷眼旁观的宫长志雄——全都僵立在原地。恐惧已经超越了尖叫,变成了某种冰冷的、令人麻木的绝望。
穿着泳衣的人无法摆脱标记。一个看不见的、来自“水阴界”的恐怖捕食者就在他们中间,利用各种方式进行狩猎。而他们,甚至连反抗都不知道如何做起。
宫长志雄缓缓踱步,走到客厅中央,抬头看了看那盏吊灯,又看了看地下酒窖的方向,最后目光回到那些面无人色的幸存者脸上。
“现在,”他轻声说,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你们稍微理解,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