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清晨，教师公寓20层。
沈予宴顶着黑眼圈走出房间，手里拎着昨晚连夜打印的《同居公约》。鹿悠悠正盘腿坐在餐桌旁，拿手术刀切皮蛋，一刀一个，精准对称。
餐桌中央，小青盘成蚊香，碧绿脑袋随刀锋左右摆动，像在欣赏艺术。沈予宴把五页A4拍在桌上：“签字。”悠悠擦了擦手，翻开第一页——【第一条：禁止在室内饲养任何冷血动物。】
【第二条：禁止燃烧不明香料、药材、符纸等。】
【第三条：禁止凌晨四点在客厅打坐念咒。】
……
【第九十九条：甲方拥有最终解释权。】
【第一百条：违约者每次支付乙方1000元违约金。】悠悠眨眨眼，抬眸：“乙方是谁？”沈予宴单手插兜，笑得欠揍：“我。”悠悠“哦”了一声，拿起手术刀，“刷刷刷”——把第一条到第九十九条全划掉。然后在页脚添了一行小字：
【最终解释权归医生所有，病人需无条件配合治疗。】甲方签名：鹿悠悠。她推回去，笑眯眯：“该你了。”沈予宴：“……”——2——
上午没课，两人僵持在客厅。沈予宴决定各退一步：“这样吧，谁违约，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无限额。”悠悠歪头：“任何要求？”“任何。”沈予宴挑眉，“不敢？”悠悠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伸出尾指：“拉钩。”指节相扣的瞬间，沈予宴指尖被冰凉的药香激得一麻。他忽然有种误入猎套的错觉。——3——
中午，沈予宴接到电竞队训练通知，要去机房。临出门，他回头警告：“别动我房间里的任何设备，尤其电脑。”悠悠挥手：“知道啦，快去吧，病人要多晒太阳。”门合上，公寓瞬间安静。悠悠立刻钻进厨房，把砂锅端到客厅，开始熬“解暑安神汤”。三小时后，整层楼弥漫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像薄荷、像艾草，又像煮了三小时的袜子。对门辅导员敲门：“同学，你们在熬生化武器？”悠悠端着砂锅，乖巧微笑：“老师，要喝一碗吗？清热解毒。”辅导员看着锅里翻滚的墨绿色泡泡，落荒而逃。——4——
傍晚，沈予宴回来。电梯门一开，他被熏得当场后退半步，偏头痛差点原地复发。客厅里，悠悠正往瓷瓶里分装汤汁，脚下是一排贴好标签的小药罐：【予神专属·头不痛】
【予神专属·睡得香】
【予神专属·不生气】沈予宴揉了揉眉心：“你动了我的厨房？”“是共用。”悠悠纠正，“而且我按公约办事——在帮你治病。”沈予宴指向第N条手写字：【禁止把公寓变成中药铺。】悠悠理直气壮：“公约只剩一条‘无限额要求’，其余作废，你签的字。”沈予宴：“……”他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天坑。——5——
夜里十点，沈予宴洗完澡，发现浴室架子上多了一排玻璃瓶——泡着蛇蜕、蜈蚣、不明草根，像恐怖片道具。他深吸一口气，用浴巾裹住下半身，冲到客厅：“鹿悠悠！”悠悠正盘腿打坐，闻言睁眼，视线落在他还滴水的腹肌上，歪头点评：“湿气重，需要拔火罐。”沈予宴被噎得差点原地蒸发。他转身回房，摔门前扔下一句：“明天我室友来开黑，你——”“我负责后勤。”悠悠接话，比了个OK，“保证你们满血复活。”沈予宴以为她终于懂事，心头一松。——6——
第二天周六，沈予宴的电竞队友准时上门。门一开，众人愣住——客厅沙发被挪走，取而代之的是一排中药泡脚桶，热气氤氲。悠悠穿着白大褂、戴口罩，手持测温枪：“先泡脚，再开黑，预防腱鞘炎。”队友们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看向沈予宴。沈予宴头痛欲裂，刚想说话，悠悠已经把他按进桶里：“水温45℃，加薄荷与桑叶，清肝火。”队友们爆笑：“予神，嫂子真贤惠！”沈予宴：“……”他刚要反驳，悠悠抬手，一根银针抵在他太阳穴：“别动，爆血管可救不回来。”众人瞬间安静，键盘声噼啪响起。——7——
游戏进入BP环节，沈予宴习惯性拿起冰可乐。悠悠眼疾手快，把可乐抽走，换上一杯褐色药汁：“生津止渴，不上火。”沈予宴喝一口，苦得怀疑人生，战绩却意外起飞，三连MVP。队友惊呼：“予神今天手速开挂！”悠悠在身后轻声道：“药汁里加了微量枳实，提升反应速度，持续三小时。”众人看她的眼神瞬间从调侃变成膜拜。沈予宴盯着屏幕，却有点走神——原来，被“强制”照顾的感觉，好像……也不赖？——8——
凌晨一点，队友们满载胜利离开，边走边喊：“嫂子，以后每周六我们准时来泡脚！”门合上，客厅恢复安静。沈予宴靠在沙发，揉了揉手腕，发现常年僵痛的指关节竟前所未有的轻松。悠悠端着一杯温牛奶过来，递给他：“奖赏，安眠。”沈予宴接过，指尖碰到她的，像被电了一下。他低头喝牛奶，声音含糊：“谢了。”悠悠笑眯眯，收拾药罐，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对了，你的体检报告我下午去医院顺便拿了。”沈予宴眉心一跳，有种不祥预感。悠悠展开报告，指间落在“血液重金属”一栏，语气轻快：“你体内铅汞含量比正常人高两倍，再这样下去，电竞没打完就先秃——”她抬头，却发现沈予宴脸色苍白，眸色深得可怕。“谁允许你查我？”声音低冷，像冰锥。悠悠怔住，下一秒，沈予宴伸手，抽走报告，转身进房，门“咔哒”反锁。——9——
客厅只开一盏落地灯，悠悠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她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小声嘟囔：“生气也这么好看……”小青从沙发背探下脑袋，嘶嘶两声，像在安慰主人。悠悠弯腰，把它盘到手腕，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眸色渐渐沉下去。“重金属超标……又不是单纯中毒。”她掏出手机，给三师兄发消息：
【帮我查沈氏集团旗下所有化工厂排放记录，要近十年。】发完，她走到阳台，夜风掀起她的刘海。对面楼顶，红外光点一闪而逝。悠悠眯眼，指尖银针已扣在指缝。黑暗中，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彩信，配图是沈予宴房间窗台，照片角落，狙击镜十字线正对他后脑。配文只有一句：
【再查，就杀。】夜风裹着杀意，悠悠眸底却燃起更亮的光。“敢动我的病人？”她抬手，银针对准黑暗，唇角勾起。“那就试试，谁的针更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