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蛇宠“小青”被扔出窗】——1——
周一清晨，教师公寓20楼。
沈予宴刷着牙，从浴室晃出来，余光扫见客厅地板上一截翠绿尾巴——“嗖”地钻进沙发底。他差点把牙膏咽下去。“鹿！悠！悠！”悠悠顶着一头乱发，从厨房探出脑袋：“怎么啦？”“你蛇又乱跑！”“小青只是晨练，它怕生，不会咬人。”沈予宴深吸气，决定不再废话。他今天穿的是电竞社统一的队服，黑底银纹，袖口绣着A大标志。上午十点，校队要去市体育馆拍宣传照，他可不想抱着蛇毒急救包上镜。——2——
七点整，沈予宴收拾完毕，发现悠悠还在阳台打坐。他走过去，屈指敲栏杆：“给你十分钟，把蛇关好，我要锁门。”悠悠睁眼，眸色清亮，却带点儿无辜：“小青昨晚蜕皮，情绪不稳定，关笼子会抑郁。”沈予宴挑眉：“那让它自由活动？等它爬到我枕头边？”“放心，我给它念了安神咒，它只在我房间活动。”话音刚落，客厅传来“嘶嘶”两声，小青悠哉地爬上茶几，尾巴还勾着沈予宴的备用鼠标。沈予宴：“……”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捏住蛇七寸，打开窗户，抬手——“住手！”悠悠惊呼。翠影一闪，小青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落进楼下绿化带。世界安静了。悠悠冲到窗边，只见绿化带晃动几下，再无声息。她回头，眸光震惊：“你扔它？”沈予宴拍了拍手，语气淡淡：“放心，蛇有软骨，摔不死。”“可它怕高！”悠悠转身就往门外冲，鞋都没换。沈予宴愣了两秒，低咒一声，抓起钥匙追出去。——3——
楼下草坪。悠悠赤脚翻灌木，声音焦急：“小青——回家了——”沈予宴站在旁边，看着原本仙气飘飘的少女此刻满头草屑，心里莫名发虚。“我真不是故意的，谁让它动我鼠标。”悠悠没理他，继续扒拉树枝。忽然，草叶“簌簌”抖动，一条翠绿小蛇探出头，蔫蔫地爬上她手腕，蛇信子都吐得有气无力。悠悠松了口气，抬眼瞪沈予宴：“道歉。”沈予宴从没给动物道过歉，但对上她泛红的眼圈，鬼使神差开口：“对不起。”小青“嘶”了一声，把脑袋埋进悠悠袖口，明显受惊。沈予宴皱眉：“它是不是瘦了？”“当然，下山后它只吃有机鸡蛋，你又不准我在厨房养鹌鹑。”沈予宴：“……”他决定回去就给厨房装个消毒柜，专放鹌鹑蛋。——4——
回公寓路上，两人一蛇沉默。电梯里，悠悠小声给小青哼起安抚调子，嗓音软糯，像山涧过水。沈予宴插兜靠墙，目光落在她侧脸。皮肤薄，睫毛长，鼻尖因焦急还沾着一点泥，像不小心掉进水沟的小鹿。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点愧疚，以及某种说不清的柔软。“以后……”他轻咳，“让它在我房间活动也行，但禁止上床。”悠悠偏头看他，眸色晶亮：“真的？”“嗯，不过每天早上我要看到消毒记录。”小青探出脑袋，对他吐信子，这次没之前凶了。电梯“叮”一声到达20楼，门开的一瞬，对面住户王阿姨拎着垃圾袋站在门口。看见悠悠手腕上的蛇，阿姨“嗷”一嗓子，垃圾袋飞起，苹果核精准砸在沈予宴鞋面。“你们两个年轻人！养蛇吓人，我要投诉到宿管！”——5——
下午，宿管办公室。王阿姨拍着桌子声泪俱下：“我心脏不好，万一被吓出病，谁负责？”悠悠乖巧鞠躬：“阿姨，对不起，我以后会戴牵引绳。”说着还真从兜里掏出一条粉色细绳，把小青系成手链状，举给阿姨看：“这样行么？”王阿姨：“……”沈予宴别过脸，嘴角可疑地扬起。宿管老师打圆场：“校内公寓确实不允许饲养危险宠物，但小青属于翠青蛇，无毒，国家‘三有’保护动物，暂时不算违规。”王阿姨：“……那也得顾及邻居感受！”悠悠举手：“我保证，它不会再出房门，出门戴绳，戴嘴套也行。”她掏出口罩，剪两个小洞，给小青套上。翠蛇配蓝口罩，画面过于清奇，宿管老师当场笑场。王阿姨捂着胸口，被沈予宴请了两盒降压药，勉强熄火。——6——
傍晚，两人去市场给小青买“口粮”。活蹦乱跳的鹌鹑蛋一筐20块，悠悠一口气要了五筐。沈予宴推着购物车，看她蹲在地上认真挑蛋，忽然想起小时候养过的那只芦花鸡。那时候，母亲还在，沈家老宅的午后，阳光像现在一样柔软。“沈予宴，你发什么呆？”悠悠伸手在他眼前晃。他回神，把筐子码进购物车：“没什么，想到一只鸡。”悠悠“哦”了一声，小声嘀咕：“原来你喜欢家禽，早说我给你烤。”沈予宴失笑，抬手揉了揉她脑袋：“走吧，回家。”——7——
夜里，小青住进了“新家”——沈予宴让出书柜最底层，铺软垫，加暖灯，旁边还贴一张便签：
【翠青宿舍，非请勿入。】悠悠趴在桌前，用毛笔给小青画“名牌”，边画边哼曲。沈予宴坐在沙发，用笔记本处理战队邮件，偶尔抬头，看见灯光在她睫毛上跳舞，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扫过。“悠悠。”他忽然开口。“嗯？”“明天我陪你去给王阿姨送点安神茶，就当道歉。”悠悠笔尖一顿，弯眸：“好。”——8——
凌晨一点，公寓熄灯。沈予宴翻身入睡，半梦半醒间，听见窗台轻响。他睁眼，月光如水，小青竟盘在窗框，对着夜色吐信子，鳞片炸起，呈防御姿态。沈予宴蹙眉，刚想下床，只听“咔哒”一声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撬开。他猛地起身，一把掀开窗帘。窗外，消防梯上，一道黑影逆光而立，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捕蛇杆。杆头铁钩在月光下泛冷光，正对小青七寸。黑影抬头，与沈予宴四目相对，口罩上的眼睛闪过惊愕，随即转身就跑。沈予宴低喝：“站住！”他一把推开窗，冷风灌入，黑影已消失在楼梯拐角。小青“嗖”地窜回屋内，钻进悠悠被窝。悠悠被冰凉触感惊醒，睁眼只见沈予宴站在窗边，背影像拉满的弓。“怎么了？”她声音发紧。沈予宴回头，脸色前所未有的冷：“有人冲小青来。”悠悠抱紧小青，眸色一点点沉下去。“看来，它不只是宠物那么简单。”窗外，月光被云遮住，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