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背三十一象 偏近溃江山
书名:推背图起源篇 作者:星启之路 本章字数:2332字 发布时间:2025-09-07

 

晨光穿透陶坊斑驳的老窗棂,将一缕缕金纱轻轻铺展在堆叠如丘的陶坯之上。秦老匠枯树皮般的手掌深深陷入温润的陶泥,指缝间渗出细密的水珠,像极了他额角沁出的汗珠。“泥要揉透,火要守稳。”苍老的声音裹着窑炉升腾的青烟,在作坊梁柱间久久回荡。这声音曾如同定海神针,镇住了陶家三代人的营生,也托举起“渭滨陶坊”金漆牌匾下的荣光。

 

那时的陶仲文总爱站在柴窑前驻足。跃动的火光将他月白色锦袍染成流动的琥珀色,映得他眉目愈发清俊。每当一窑精品出窑,他便负手立于满目琳琅之间,指尖掠过釉色流转的茶盏,眼底泛起比窑变还绚丽的光采。“有秦老在,我陶家无忧矣。”这句常挂嘴边的话语,原是他最笃定的信念。却不知命运的裂纹,早已悄然爬上看似完美的器物。

 

转折始于那个梅雨潺潺的午后。柳氏撑着油纸伞踏入作坊,绣鞋踩过积水洇开的泥泞,裙裾扫过正在拉坯的年轻学徒。她鬓边珍珠随着步伐叮咚作响,声音轻得像片飘落的柳絮:“相公,舍弟、妹们想来作坊谋个闲差……”话音未落,柳存义已从廊柱后闪出身来,崭新的靛蓝短打衬着他过分白皙的脸庞,倒像是戏台上唱丑角的优伶。陶仲文望着妻子期盼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头。这一念之差的善意,恰似投入静潭的石子,激起层层浑浊的涟漪。

 

自此,作坊里便多了两道格格不入的身影。柳婉儿捏着绢帕掩鼻而过晾晒场,嫌恶的目光扫过沾着泥浆的粗布衣襟;柳存义终日揣着酒葫芦斜倚窑门,醉眼朦胧间随意拨弄着控火铁棍。李三盯着忽明忽暗的窑火,攥着刚成型的陶胚的手背青筋暴起——那可是他熬了几个通宵才雕琢出的缠枝莲纹瓶。当第一件烧裂的陶器砸在他脚边时,这个沉默寡言的老师傅终于红了眼眶。

 

真正的崩塌发生在霜降那天。秦老匠捧着碎成数瓣的青瓷碗走进正厅,皲裂的手指几乎捧不住这件象征技艺巅峰的作品。堂前的自鸣钟还在报时,清脆声响与老人颤抖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东家,这窑火……怕是守不住了。”窗外飘进零星的落叶,落在陶仲文骤然苍白的脸上。他这才惊觉,那些曾经俯首帖耳的族人,如今看向他的目光里已带着刺骨的寒意。

族人们无奈,几个在族中辈分大的人就来聚文斋找陈砚。几人说明来意后?陈砚长叹一声,摇摇头说道:”运术如此,我也是没有回天之力。”说完拿出一张宣纸铺在案几上,刷刷点点顷刻之间一幅画作,若然呈现在纸上:

画面中央,一座辉煌而古通体碎裂的古窑。巨大的裂缝从窑口蜿蜒至窑底,像。窑内没有熊熊烈火,只剩几簇零星的火星在寒风中摇曳,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在这座破败的主窑周围,荒草丛生。三两个用破砖烂瓦搭起的小窑门零散地分布着,它们简陋而矮小,彼此孤立,互不相干。有的小窑门前堆着些不值钱的粗坯,有的则空空如也。

他在标题位置写上:第三十一象,偏近溃江山。

又在图的空白处题了四句配诗:

近者乱行祸滔天,同僚睦邻难相安。

四分五裂根基散,各奔前程自御寒。

做完这些,陈砚也没对这个图与诗做过多的解释。因为从他心里不愿意看到这种衰败的景象,也就更不愿意从自己口中亲自说出来。他这样图就会来人:”回去自己琢磨吧。”

 

清理门户的决议像把利刃,划破了虚假的和睦。家族会议上,陶仲文的声音沙哑得如同摩擦砂纸:“自今日起,柳氏姐弟逐出作坊!”柳氏不敢置信地后退两步,头上的金簪坠入青砖地砖发出脆响;柳存义扯着嘴角冷笑,眼里淬着毒蛇般的阴鸷。可这一决定来得终究迟了些,就像暴雨冲垮蚁穴前最后的补救,不过徒然扬起些无用的尘土。

 

冬至前后,陶家的家族众人陆续找上门来。他们穿着褪色的老棉袄坐在八仙桌旁,旱烟袋磕得桌面咚咚作响。“人心不齐,这日子没法过了。”最先开口的那个捻灭烟头,火星溅落在账册上,烫穿了好几页密密麻麻的数字。次日清晨,作坊大门洞开,族人扛着家伙什呼啦啦往外走,有人顺走了最好的高岭土,有人拆走了烧窑用的松木垛。曾经热气蒸腾的作坊,转眼间只剩遍地狼藉。

 

如今的渭滨河畔,再也听不到叮叮当当的陶器碰撞声。残破的窑址上野草丛生,偶有牧童赶着羊群经过,羊蹄踏碎半埋在土里的碎瓷片。陶仲文常独自坐在废墟间的断墙上,手里摩挲着半块刻有陶家字号的残瓦。暮色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很长,恍惚间与当年秦老匠离去时的背影重叠。风卷着落叶掠过他沟壑纵横的脸,带来远处新窑试烧的烟火气——那是从前学徒另立门户建起的小作坊。

 

当初若是不听任枕边软语,若是早些约束外戚跋扈,若是能留住坚守匠心的老人……无数个“若是”啃噬着陶仲文的心。可世间哪有后悔药可吃?那些被亲情蒙蔽的判断,被私欲腐蚀的原则,被短视断送的未来,终究化作史书上的一句喟叹:“贞观秋深祸自亲”。

 

忆昔峥嵘岁月,陶坊何尝不是一方净土?春日里新泥翻涌的气息混着槐花香飘满院落,夏夜纳凉时老匠人们围坐讲述祖辈制陶传说,秋收时节满载而归的车马碾过石板路叮咚作响,冬闲时分孩童们在未完成的陶胚间追逐嬉闹。而今只剩冷月无声照拂着倾颓的窑体,偶尔有夜枭掠过断壁残垣,发出凄厉啼鸣。

 

最是伤人处,莫过于眼见心血付诸东流。陶仲文仍记得父亲临终前紧握他的手嘱托:“咱们陶家靠手艺吃饭,万万不可坏了规矩。”彼时少年郑重点头的模样犹在眼前,可如今连祖训都被抛诸脑后。他想起秦老匠离开那日,老人背着行囊走过满地狼藉,忽然停步望向墙角一堆废弃的陶胚,浑浊的老泪滚落而下——那是他对毕生技艺最后的告别。

 

河对岸的新窑日夜不息地吞吐着浓烟,年轻工匠们的号子声隐隐传来。陶仲文知道,这个朝代不会因任何人的停滞而等待。只是每当夕阳西下,金色余晖洒在河边散落的碎瓷上,那些破碎的牡丹纹、缠枝莲、云龙图案仍在倔强地闪烁微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或许它们也在叹息:盛极必衰的道理,从来都藏在人性最深的褶皱里。

 渭滨陶坊之败,非天灾,实人祸。

 其兴也,在于守规矩、重匠心;

其败也,在于亲小人、坏纲常。

 “偏近溃江山”,一句成谶。

物如此,人亦然;家如此,国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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