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八点五十五，沈氏大厦三十九层。
苏晚晚站在前台，仰头看墙上那行烫金标语——“沈氏集团·法顾中心”，金属字冷得冒寒气，像极了沈砚本人。她低头检查装备：身份证、银行卡、漫画手办钥匙扣，以及昨晚连夜列的《乙方自我保护条例》小纸条，全部塞进帆布包。帆布包上印着一行大字：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电梯“叮”一声打开，金丝眼镜律师李殊探出头：“苏小姐？这边。”
苏晚晚吸了口气，抬脚迈进电梯。电梯内壁擦得能当镜子，她刚照见自己眼下的青黑，就听见李殊礼貌补刀：“沈总已在会议室，他习惯提前十分钟，您很准时。”
——提前十分钟？社畜雷达瞬间哔哔，苏晚晚默默把“甲方不好惹”加粗标红。
会议室玻璃门推开，沈砚坐在长桌尽头，背后是落地窗，江面像一条被阳光熨平的丝带。他今天穿深灰西装，领口依旧一颗扣子不少，袖口露出半截冷白腕骨，正低头翻文件。听见动静，他抬眼，声音比空调还低两度：“早，苏小姐。”
苏晚晚被冷气吹得后颈一缩，强行营业：“沈总早，您看起来……倍儿精神。”
沈砚把文件推到她面前，指尖轻点桌面：“这是最终版，如无异议，签字后直接去民政局。”
苏晚晚低头，只见 PDF 精装打印，三十条条款，行距吝啬得像在省电费。她偷偷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对照自己写的《乙方条例》——
1. 婚后不同房。
2. 甲方不得干涉乙方漫画内容。
3. 逢年过节加班费三倍。
一对比，傻眼：沈砚给的合同里居然全有，还比她多两条——
4. 甲方每月额外提供素材配合拍摄，按次计费五万。
5. 乙方拥有甲方表情包独家运营权，收益三七分，甲方三。
苏晚晚手一抖，差点把圆珠笔捏碎。——这是什么神仙甲方？不但不告她侵权，还主动送钱？
她警惕抬头：“沈总，您……没在下面藏‘乙方需为甲方生娃’的小字吧？”
沈砚眉梢微挑，像冰柜开门缝：“我对繁殖没兴趣。签吗？”
李殊在旁边轻咳：“苏小姐，沈总时间比较紧，十点半还有董事会。”
苏晚晚被“董事会”三个字砸得头皮发麻，立刻提笔，刚写一横，忽然想起什么：“等等，我能不能加一条？”
沈砚：“说。”
“如果一年内甲方遇到真爱，乙方需无条件让位，但甲方需支付乙方违约金——”她伸出两根手指，“两百万，现金。”
李殊眼镜滑到鼻尖。沈砚却嗯了一声，提笔在空白处补充，字体冷峻：【甲方违约，两百万，即时到账。】
苏晚晚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放烟花：【两百万！够我躺平画十年段子！】
她刷刷签完，把合同推回去。沈砚翻到最后一页，在甲方栏写下名字，笔锋凌厉得像在砍人。签完，他起身，扣上西装扣：“走吧，去民政局，司机在楼下。”
苏晚晚背起帆布包，小跑跟上。电梯里，她偷瞄沈砚侧脸，发现对方睫毛在镜面里颤都不颤，活像 AI 建模。她忍不住问：“沈总，您真丧偶？”
“嗯。”沈砚低头整理袖口，“前妻是概念，以后再解释。”
——又是概念！苏晚晚脑内瞬间闪过十万字科幻虐恋，差点把电梯按钮抠下来。
电梯直达负二层，司机拉开车门。上车那一刻，苏晚晚收到林喵喵语音，她手滑点开——
“宝，我替你查过了，沈砚身家百亿，无绯闻无前任，连他家公司保洁都是男的！你冲就是赚！”
语音外放，车厢安静得能听见发动机喘气。沈砚目光从平板移到她脸上，似笑非笑：“保洁也有女的，只是不在我那一层。”
苏晚晚：“……”她默默把脸埋进帆布包，假装自己是一只鹌鹑。
二十分钟后，民政局门口排队的人蜿蜒到马路对面。苏晚晚踮脚张望，心里打鼓：这要排到下午去，她下午还得更新漫画，读者已经催更到第 999 条。
沈砚却抬手看了眼表，李殊立刻走向一侧，两分钟后，一位工作人员小跑出来，恭敬地引他们走“绿色通道”。苏晚晚第一次享受 VIP，脚下一飘，差点踩到沈砚皮鞋。
“对、对不起。”
沈砚扶住她手肘，掌心依旧冰凉：“别紧张，只是拍照。”
——拍照？苏晚晚抬头，看见相机镜头里自己一头乱毛，以及旁边男人挺拔得像冰雕的侧脸。她瞬间清醒：这照片要贴在结婚证上，跟一辈子！
她手忙脚乱扒拉刘海，又偷偷掏出唇膏，结果手一抖，唇膏“啪”掉在地上，滚到沈砚脚边。男人弯腰捡起，递给她，指尖捻过唇膏盖，声音低得只有两人听见：“颜色不错，适合丧偶人设。”
苏晚晚：“……”她决定把这句写进今晚的漫画，让男主被读者骂三天。
十分钟后，钢印“咔嚓”落下，结婚证到手。苏晚晚翻开，照片里她笑得像刚中彩票，沈砚嘴角微不可见地抬了 0.5 毫米——这已经是冰柜最大幅度的融化。
出了民政局，沈砚把车钥匙扔给司机，看向苏晚晚：“我下午飞香港，三天后回来。你住我家，还是我去你那儿？”
苏晚晚脑袋“嗡”一声：这就同居了？她还没跟爸妈报备！
她干咳一声：“那什么，我租的地方小，只有四十平，沈总您金躯……”
“我别墅空，六间卧室，你挑。”沈砚说完，似乎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加一下，拉你进群。”
——群？苏晚晚扫码，发现群名赫然写着：【沈氏表情包后援会】
成员 1：沈砚
成员 2：李殊
成员 3：司机老张
成员 4：她，苏晚晚。
群公告：【欢迎太太入驻，素材请日更，收益日结。】
苏晚晚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她这是……嫁进了自家素材库？
沈砚收起手机，转身走向迈巴赫，车门关上前一秒，他回头，阳光在他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对了，我睡眠浅，晚上别偷溜进我房间。”
苏晚晚：“？？？”
迈巴赫绝尘而去，留下她在原地风中凌乱。半分钟后，手机“叮”——
【沈砚向您转账 100000.00 元，备注：首月租金及素材买断。】
苏晚晚盯着那一串零，忽然觉得，这婚……好像也不是不能忍。
她刚要把结婚证塞进包里，余光瞥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粉色 mini，车窗降下，林喵喵戴着墨镜，张大嘴对她竖起大拇指。下一秒，林喵喵发来一张截图——
微博热搜榜 47 位：#沈氏掌门闪婚神秘漫画家#，配图正是刚才民政局门口，沈砚低头给她递唇膏的瞬间。
苏晚晚脑袋“轰”一声：才半小时，消息就飞了？！
她低头，看见手机屏幕最上方弹出一条陌生私信——
【沈太太？】
【我是沈砚的前妻，概念意义上的那个。】
【三小时后，想和你见一面，带上结婚证。】
苏晚晚手指僵在半空。——概念前妻，居然会打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