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驿路风尘

天刚蒙蒙亮，延州城的街道上就已有了零星的脚步声。青石板路被晨露打湿，泛着清冷的光泽，两旁的店铺用松木关板将店铺关得严严实实，只有几家早点铺子透出昏黄的灯光。孟露桥六人收拾好行囊，来到客栈门口，只见石榴夫人早已等候在那里。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色衣裙，领口绣着几枝淡紫色的兰草，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的丝绦，末端缀着两颗圆润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身后跟着两名伙计，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梨花木盒，木盒上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样。

“孟公子，你们这就要出发了？” 石榴夫人走上前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角的细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混杂着清晨的水汽，让人闻着很舒服。

孟露桥点点头，将手中的行囊递给身后的宋三：“是的，石榴夫人。我们打算按线索前往黑风口方向，去鬼哭驿探查一下情况。” 他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外面罩着一件藏青色的披风，显得身姿挺拔，气质温润。

石榴夫人从伙计手中接过木盒，小心翼翼地递给孟露桥：“这里面有一封信，想托你带给流沙国的大商人李高昌。他是李暗香的父亲，在边境一带能量巨大，不仅生意做得大，还和流沙国的一些部落首领有交情。你们去鬼哭驿，或许他能提供些帮助。”

孟露桥接过木盒，入手微沉，盒面的雕花触感细腻。他轻轻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一封用蜡封好的信件，蜡封上印着一个小小的兰草印记，信件本身则是用一种厚实的桑皮纸写成，上面没有任何字迹。“多谢石榴夫人信任，我们定会将信安全送达。”

石榴夫人笑了笑，眼角的笑意更深了：“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你们到了那里，只需说是我介绍的，他自会相见。” 她顿了顿，又叮嘱道，“鬼哭驿一带地势险恶，不仅有风沙，还有不少野兽，据说还有劫匪出没，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们会的，多谢夫人提醒。” 孟露桥四人向石榴夫人告别，翻身上马。孟露桥骑的是一匹棕色的骏马，马鬃修剪得整整齐齐，神骏非凡。欧阳楚月的坐骑是一匹黑色的母马，性子温顺却不失迅捷。韦小月骑在一匹白色的小马上，这匹马是孟露桥特意为她挑选的，性子最为温和。宁若雪则骑着一匹浅灰色的马，步伐稳健。四人朝着城外驶去，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渐渐消失在晨曦中。

出了延州城，一路向北，风光渐渐变得不同。原本的良田沃野被无垠的戈壁取代，远处的山峦呈现出一种苍劲的土黄色，山顶上覆盖着薄薄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天空湛蓝如洗，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偶尔有几朵白云飘过，形状变幻莫测。几只雄鹰在高空盘旋，翅膀展开，投下巨大的阴影，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地面，寻找着猎物。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人脸上微微发疼，吹得人的头发和披风都向后飘起，发出猎猎的声响。

“这塞外的风可真够劲的，” 韦小月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忍不住说道，“吹得我脸都快冻僵了。” 她骑在小马上，随着马匹的颠簸左右摇晃，双手紧紧抓着缰绳，小脸被风吹得通红，像个熟透的苹果，看起来有些滑稽。

欧阳楚月勒住缰绳，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坐稳了，别掉下去。这才刚出延州城，到了黑风口，风会更大，到时候能把人吹得站不住脚。” 她说话时，风掀起了她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明亮的眼睛，眼神中带着几分飒爽。

宁若雪从行囊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罗盘，罗盘是用黄铜制成的，边缘刻着精细的刻度，指针在里面轻轻晃动。她看了看方向，又抬头望了望太阳的位置，说道：“我们现在走的方向是对的，再往前走大约半天路程，就能到第一个驿站，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喝口热水，吃点东西。” 她说话时，声音轻柔，像春风拂过湖面，让人心里平静了不少。

宋三骑着毛驴赶上来，酒葫芦在腰间晃悠：“休息好啊，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想当年我跟着老爷走南闯北，哪受过这罪？那时候住的都是上好的客栈，有热水洗澡，有好酒好菜招待……”

“宋三叔又开始说当年了。”韦小月笑着打断他，“等我们办完事儿，让孟公子请你喝最好的酒。”

“还是小月姑娘懂事。”宋三嘿嘿一笑，又对纤云道，“丫头，你那包里的酱牛肉还有没？给我来一块垫垫肚子。”

纤云从马背上的行囊里拿出油纸包，递给他一块酱牛肉：“宋三哥慢点吃，别噎着。”又取出水囊递过去，“喝点水。”她做事总是这样细心，把每个人的需求都记在心里。

孟露桥抬头望了望前方，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与天空相接，一片苍茫，仿佛天地都连在了一起。戈壁上稀疏地生长着一些骆驼刺和芨芨草，它们的根深深地扎在土里，努力地在这贫瘠的土地上生存着。“大家加把劲，争取在天黑前赶到驿站。” 他的声音在风中传播开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六人继续前行，马蹄踏在戈壁上，发出 “哒哒” 的声响，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偶尔能看到一些废弃的土坯房，墙壁已经斑驳不堪，有的甚至已经倒塌，只剩下断壁残垣，默默地诉说着曾经的繁华。韦小月毕竟年纪小，骑马久了有些累，便开始找话题聊天，想要分散一下注意力。

“孟公子，你说这鬼哭驿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啊？是不是晚上会有鬼哭的声音？” 韦小月好奇地问道，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探究。风吹得她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但还是清晰地传到了众人耳中。

孟露桥笑了笑，调整了一下缰绳：“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那里地势险要，风声穿过山谷时，听起来像鬼哭吧。等我们到了那里，亲耳听听，就知道了。” 他说话时，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峦上，若有所思。

欧阳楚月在一旁接话道：“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鬼哭驿的传闻，说那里曾经是个繁华的驿站，往来的商队都在那里歇脚，有很多店铺和客栈。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爆发了一场瘟疫，人死了大半，剩下的人也都搬走了，从此就荒废了。据说从那以后，晚上经常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笑，当地人就叫它鬼哭驿了。” 她说话时，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韦小月还是听得有些害怕。

“哇，听起来好吓人啊，” 韦小月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靠近了身边的宁若雪，“那我们晚上可千万别在那里过夜。”

宁若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传闻多半是夸大其词，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恐惧，所以才会编造出各种离奇的故事。我们还是以探查情况为主，别被这些传闻影响了判断。” 她的手很温暖，让韦小月心里安定了不少。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太阳渐渐升高，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风依旧很大。众人都有些疲惫，马也开始喘起了粗气。孟露桥提议道：“前面有片胡杨林，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喝点水再走。”

大家都表示赞同，催马来到胡杨林。胡杨树枝干粗壮，有的需要两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树皮粗糙，呈现出深褐色，上面布满了裂痕，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地上，随着风晃动。树下的沙子很柔软，踩上去很舒服。众人下马，将马匹拴在树上，拿出水囊和干粮。

韦小月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石头被太阳晒得暖暖的，坐上去很舒服。她啃了口干粮，是那种硬邦邦的面饼，有些难以下咽，她喝了口水，才把面饼咽下去。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孟露桥笑道：“孟公子，上次在地库，楚月姐姐说你的浣纱剑法像跳舞，还说是什么‘桃花开烂漫，剑法自然美’，你能不能给我们演示一下啊？我还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剑法呢。”

欧阳楚月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靠在一棵胡杨树上，双手抱在胸前：“我那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小丫头还记得这么清楚。不过说真的，孟公子的剑法确实挺好看的，不像我们练的剑法，都是硬桥硬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