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村宴暗涌，灵谷秘辛
隐灵村的晚宴设在村落中央的空地上，篝火熊熊燃烧，架子上烤着香喷喷的不知名兽肉，村民们搬出了自家酿造的灵果酒，气氛热烈而淳朴。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恩人的感激，让这些隐居的修士放下了大部分戒备。
洛酥几人被奉为上宾，坐在村长木蓕身旁。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融洽。凌澈举止得体，与村长交谈间，看似随意地打探着消息：“木蓕村长，贵村在此隐居避世，灵气充裕，实乃桃源仙境。只是不知，为何对外界如此警惕？那后山魔穴又是如何形成？”
木蓕村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饮尽杯中酒，缓缓道：“诸位是我村恩人，老夫也不便隐瞒。我族先祖，乃是上古时期一场神魔大战的遗民，为避战祸，才寻到此地，依靠上古残留的阵法与这天然迷仙瘴隐匿至今。世代相传的祖训，便是莫问外界事，亦不让外界扰我清静。至于那魔穴……”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恐惧：“据族史记载，乃是当年大战时，一位魔族强者陨落，其魔心不灭，坠入此地地脉，吸纳地火精华，历经万年演化而成那地心炎魔。幸得一位路过的大能布下五行封魔阵，令我族世代看守加固。此魔若出，首先遭殃的便是我等，继而魔气泄露，恐污秽一方地脉，甚至引来外界窥探，我族安宁便将彻底打破。”
原来如此。这隐灵村竟有这般来历。
白曜好奇道：“那出谷之路？”
木蓕村长取出了一枚古朴的木质令牌，递给凌澈：“此乃‘破瘴令’，凭借此令，可在迷仙瘴中开辟一条安全路径，直达谷外百里处的苍岚山脚。诸位恩情无以为报，此令便赠予诸位，聊表心意。”
出谷之物如此轻易到手，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然而，洛酥却注意到，在村长取出令牌时，席间有几位年纪颇长的村民眼神闪烁，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低下头默默饮酒。
顾昀烨把玩着酒杯，忽然淡淡开口：“村长一族在此隐居万年，仅靠自身修行，便能维持如此多金丹修士，甚至还有您这般临近元婴的高手，此地灵脉之优渥，恐怕不止是天然形成吧？那五行封魔阵，汲取地脉之力镇压魔头，反馈溢出的灵气，是否也滋养了此谷万千生灵？”
他话音不高，却像一枚石子投入平静湖面。
村长木蓕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周围喧闹的村民也安静了不少，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微妙和紧张。
洛酥心中凛然。顾昀烨此话，直指核心！她也能感觉到，此地的灵气虽浓郁，但细细感知，确有一丝极淡的、被净化后的魔气与地火之气混杂，与那封魔洞窟的气息同源。以魔养灵，这隐灵村的繁荣，竟是建立在镇压魔穴的基础之上？
木蓕村长沉默片刻，终是苦笑道：“顾道友法眼如炬，老夫……惭愧。确是如此。封魔阵汲取地脉与魔头之力，转化溢出的部分，便成了滋养我族的源泉。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我族世代于此，既是守护，也是……依附。”
这个秘密被点破，宴席上的气氛彻底变了。少了些热烈，多了些沉重和难以言喻的尴尬。
就在这时，一个约莫六七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跑到洛酥身边，将一枚散发着淡淡清凉气息的蓝色果子塞进她手里，小声道：“姐姐，这个‘清灵果’给你吃，谢谢你帮我们打坏人。”
小女孩的母亲脸色一变，连忙过来想拉走她。
洛酥却心中一软，拉住了小女孩的手，微笑道：“谢谢你，小妹妹。”她接过果子，发现这果子蕴含的灵气竟十分纯净，能宁心静气。
然而，就在她指尖接触果子的瞬间，体内那丝被封印的魔神本源，竟不受控制地微微一跳，与果子深处某种极隐秘的印记产生了刹那共鸣！
虽然极其微弱，且一闪即逝，但洛酥清晰地感觉到了！那并非魔气，而是一种更高位阶的、冰冷而古老的标记，像是……某种监视烙印？
她心头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顾昀烨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那枚果子，又淡淡移开，仿佛什么都没察觉。
宴席最终在一种略显怪异的气氛中结束。村民们的感激依旧真诚，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回到村长安排的干净客房，洛酥摊开手掌，那枚“清灵果”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这果子……”她看向同屋的墨汐和刚刚过来的凌澈、白曜。
凌澈接过果子，仔细探查，眉头越皱越紧：“好隐蔽的手段！若非你体质特殊，绝对无法察觉。这烙印并非针对个人，更像是……种在所有灵物之上，凡服用此地灵物修炼者，皆会被标记。长久下去，神魂深处都会被打上印记而不自知。”
白曜倒吸一口凉气：“那村长他们……”
“他们世代居此，恐怕早已浑然不觉，自身都成了这庞大监视网络的一部分。”凌澈面色凝重，“这绝非那地心炎魔所能为！布下此等手段者，其实力与意图，深不可测！”
墨汐低声道：“这谷，这村，比我们想的要复杂得多。那出谷令牌，还可靠吗？”
问题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得到的出谷之路，是真的生路，还是另一个陷阱？
“顾道友呢？”洛酥忽然发现顾昀烨并未跟他们一起来客房。
凌澈摇头：“他说随处走走。”
正说着，顾昀烨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手中捏着一片散发着同样气息的树叶，语气平淡无波，却掷地有声：
“令牌是真的，路也是真的。布下印记者，目光并不在此谷之内，尔等无需过度忧心。”
他的目光落在洛酥身上，深邃难辨。
“好好休息，明日出谷。真正的风波，在外面。”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一个令人安心的背影，却又带来了更大的谜团。
他为何如此肯定？他方才去了哪里？他又究竟知道多少？
洛酥握紧了那枚清灵果，只觉得这幽静的山谷，仿佛一张无形的网。
而顾昀烨，像是早已看透了一切的下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