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攥紧玉佩,手一抖,差点把它甩出去。可那股冷意没散,反而顺着胳膊往心口钻,胎记烫得像要烧起来。我咬牙,把玉佩塞进衣领里贴着皮肤藏好,撑着膝盖站起来。腿软得厉害,像是跑了几里地,其实才刚迈出老宅的院子。
不能停。
我知道墨玄不会追,但他也不会放过我。秦屿帮了我,可他也拦不住墨玄太久。我得赶在他们反应过来前,进村,找到奶奶留下的东西。
我沿着荒草间的小路往前走,脚底踩着碎石和枯枝,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胎记还在发烫,玉佩贴在胸口,时不时传来一阵震颤,像是在回应什么。我不敢回头,只盯着前方那条歪斜的山道,越走越窄,两旁的草高过膝盖,刮得裤腿沙沙响。
走出不到一里,四周忽然静了。
不是风停了,是连虫子都不叫了。空气像凝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费力。我脚步一顿,低头看脚边的泥地——八道脚印,一圈圈围过来,深浅不一,像是有人反复踩过,又像是从地底下浮出来的。
我认得这些脚印。
上一次见,是在安全屋的幻象里。八个女人,死前最后留下的痕迹。
我后退半步,胎记猛地一刺,像是被针扎进肉里。耳边传来哭声,不是一声,是八个声音叠在一起,压着嗓子,断断续续地喊:“回来……归位……”
我抬手就往掌心划了一道,血刚冒出来,立刻在胸前虚画一道符。墨玄教过,心守一线,血为界,能挡一时怨气。指尖划过皮肤,火辣辣地疼,可那股晕眩感真的缓了点。
不能在这儿倒下。
我咬牙往前冲,脚底打滑,差点摔进沟里。身后那圈脚印没动,可我知道它们不会就这么放过我。江临渊盯上我了,他不会让我安安稳稳地回村。
我冲进山道时,天光已经亮了些,可山里还是阴着。石阶湿滑,长满青苔,我抓着旁边的树根往上爬。刚拐过第一个弯,眼角扫到草丛动了一下。
三只野犬从灌木里钻出来,站成一排,不叫,不动,只盯着我。它们的眼睛是绿的,但不像是野兽的反光,更像是……灯。
我慢慢后退。
其中一只忽然歪了下头,动作僵得像木偶。那一瞬间,我看见它眼里闪过一道影子——江临渊的办公室,墙上挂着那幅老宅平面图。
它们是冲我来的。
我转身想跑,可身后传来落地声,一个人影从斜坡上跳下来,手里拎着根短棍,直接砸在最前面那只狗的脑袋上。
是秦屿。
他喘着气,站到我前面,背对着我,盯着那三只狗。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他怎么会追上来?他不是拦着墨玄了吗?
“别愣着。”他头也不回,“这玩意不是真狗,是壳子,里面早被掏空了。”
话音刚落,三只狗同时扑上来,动作整齐得吓人。秦屿挥棍扫开一只,另一只直扑我面门。我抬手去挡,他猛地拽我后退,同时扯下脖子上的古铜钱,往地上一拍。
铜钱亮了下,一层薄光罩住我们,狗爪子撞在上面,发出“铛”的一声,像敲在铁皮上。
“这玩意撑不了多久。”他喘了口粗气,把铜钱重新挂回脖子,“走,别停。”
我没问他是怎么甩开墨玄的,我只知道,现在能活着走下山,全靠他。
我们沿着山道往上冲,身后狗群撞屏障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铁链在抖。铜钱的光开始闪,像快没电的灯泡。
“你家传的这玩意……还能撑多久?”我边跑边问。
“不知道。”他声音沉着,“以前我爸用过一次,回来就躺了三天。现在这状态,估计撑不到村口。”
我没再问。
山道越往上越陡,石阶开始裂,有些地方塌了半边,踩上去直打滑。胎记又开始烫,玉佩贴在胸口,震得厉害。我感觉它像是在找什么,又像是在被什么拉扯。
走到半山腰,地面忽然抖了一下。
我踉跄一步,秦屿扶了我一把。可紧接着,脚下的石缝里冒出黑雾,不是散开,是往上聚,几秒内凝出三个人形,半透明,穿着白裙子,头发遮脸。
是那八个女人里的三个。
它们没动,可我感觉到一股吸力,从玉佩传来,直通胎记,像是要把我往前拽。我腿一软,差点往前扑。
“沈清璃!”秦屿一把拽住我手腕,用力往回拉。
我清醒了一瞬,可那股吸力还在。我闭眼,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墨玄说过,通灵不是被动挨打,能看,就能反制。
我集中精神,顺着胎记的热度,把意识反推过去。
不是看它们,是看它们背后。
黑雾深处,有一根极细的红线,从每个怨灵后颈穿出,往远处延伸,没入山林深处——那是操控的引线。
我咬牙,用意念去撕。
脑子里像炸了根弦,疼得我眼前发黑,可那根线断了。
黑雾猛地一颤,三个怨灵同时扭曲,发出一声尖啸,炸成碎片。
我跪在地上,喘得像跑了十公里。秦屿蹲下来,一手扶我,一手按着铜钱,脸色比我还白。
“你刚才……做了什么?”
“断了线。”我撑着膝盖站起来,声音发抖,“江临渊在远处控着它们。我撕了一根,但他还有别的。”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突然说:“你比以前强了。”
我没吭声。
强?我只是不想死。不想被当成祭品,不想被当成钥匙。奶奶留下的东西,我得亲手挖出来,不是为了谁,是为了我自己。
我们继续往上走,山道终于到了尽头。前方是一片雾,浓得看不见路,只隐约能看到几根歪斜的木桩,像是村口的标志。
“到了。”秦屿低声说。
我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步。
可就在这时,胸口的玉佩猛地一震,胎记烫得像要烧穿皮肉。我低头,看见玉佩边缘渗出一丝血线,顺着衣料往下滴。
秦屿察觉不对,转头看我:“怎么了?”
我张嘴想说没事,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发不出声。
雾里传来脚步声,很轻,但确实在动。
秦屿把手按在铜钱上,挡在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