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道金光劈开浓雾,像刀一样斩进雾中。我听见几声尖啸,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紧接着那股拉扯我的力量猛地一断。眼前一黑,整个人往下栽。
一只手臂接住了我。
我勉强睁眼,看见墨玄的脸。他眉头紧锁,眼神冷得像冰,可抱着我的手一点没松。他另一只手握着龙鳞剑,剑尖还在滴血,不是红的,是黑的。
“走。”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下一秒,地面震动,我感觉脚底一空,整个人像是被风卷了起来。耳边风声呼啸,眼前光影乱闪,等我再看清时,已经躺在一个石台上。
我喘了口气,想撑着坐起来,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胎记还在烧,玉佩贴在胸口,那股热劲儿直往骨头里钻。我张了张嘴,想说话,结果只咳出一口血。
“别动。”墨玄站在我旁边,一只手按在石台边缘,指尖渗出血丝。他脸色比我还要白,嘴唇发青,连站都站得有点晃。
他刚才……用了龙元?
我记起来了。他说过,龙元不是随便能动的,每用一次,伤的是根本。可现在,他连着两次动用龙元,一次救人,一次瞬移,这代价……
“秦屿呢?”我哑着嗓子问。
“那边。”他头也没回,指了指角落。
我偏头看去,秦屿躺在地上,脖子上的铜钱黯淡无光,脸上全是汗,呼吸很浅。他没醒。
墨玄走回我身边,蹲下来,伸手按住我心口。他的掌心滚烫,可碰到我皮肤的瞬间,我却打了个寒颤。一股热流顺着他的手灌进来,和我体内的邪气撞在一起。
疼。
像有把刀在胸口搅,又像骨头缝里被人塞了烧红的铁条。我咬住牙,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衣服全湿了。身体开始抽,控制不住地抖。
他没停。
金光从他掌心涌出来,在我皮肤下和黑气缠斗。我能感觉到那股邪气在退,可退得特别慢,像是死死咬住我不放。墨玄的呼吸也乱了,额角青筋跳得厉害。
“撑住。”他低声说,声音有点抖。
我没应,怕一张嘴就叫出来。
终于,那股热流压住了邪气。我整个人一软,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在石台上动不了。胎记的热度慢慢降下来,玉佩也不再震了。
墨玄收回手,踉跄了一下,扶住石台才没倒。他指缝里又渗出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他低头看了一眼,没擦,只是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那副冷样子。
“第八次了。”他忽然说,声音很轻,“剜心八回,全是为了你。”
我没听清,想问,可嗓子疼得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没再解释,转身走到墙边,靠着坐下,闭眼养神。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侧脸,下颌绷得很紧,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屋子里安静下来。
结界光纹一圈圈转着,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我盯着他看了很久,脑子里乱得很。我想起山道上他冲下来的样子,想起他把我抱起来时手臂的力道,想起他刚才那句“第八次”。
我以前觉得他只是在完成任务。守地脉,护祭品,走流程。可现在看他这样,我不信了。
“对不起。”我终于挤出三个字,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他没动,也没睁眼。
“我不该走。”我咬了咬牙,继续说,“我不该……一个人回村。”
他还是没反应。
我以为他不会理我了,可过了几秒,他睁开眼,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冷,可没躲开。
“下次再做蠢事,”他说,“我不会再救。”
说完,他又转回去,靠着墙,不动了。
我没再说话。我知道他在说谎。如果他真不想救,刚才就不会出现在山道上,不会动用龙元,不会把自己伤成这样。
我慢慢闭上眼,累得睁不开。意识一点点往下沉,可心里却比刚才踏实了些。
至少现在,我们还在同一个屋檐下。
至少他还愿意守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听见一点动静。是墨玄在动。他站起来,走到秦屿旁边,蹲下检查他的脉。然后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掰开秦屿的嘴塞进去。
做完这些,他又走回来,在我旁边停下。
我睁了条缝看他。
他伸手碰了碰我脖子上的玉佩,动作很轻。然后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符,贴在玉佩上。符纸一碰玉佩就烧了起来,化成灰落在我衣领上。
“封住它。”他低声说,“再响,你就没了。”
我点点头,没力气说话。
他看了我一眼,又回到墙边坐下。这次他没闭眼,就那么坐着,盯着结界光纹,手一直按在剑柄上。
我知道他没睡。他在守。
我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屋里光线没变,还是那种淡淡的金光。我试着动了动手指,能动了,虽然还是软,但比之前强。胎记不烫了,玉佩也安静得很,像是被那张符压住了。
我偏头看秦屿,他还在睡,但脸色比之前好些了。墨玄不在原来的位置。
我撑着坐起来,头晕得厉害,扶着石台缓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屋里没人,可我能感觉到他在。
“墨玄?”我喊了一声,声音还是哑的。
没人应。
我慢慢下地,脚一软差点跪倒。扶着墙走了两步,看见他站在结界边缘,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一块玉简在看。他肩膀上有血,衣服破了个口子,应该是山道上留下的。
“你……没事吧?”我问。
他把玉简收起来,没回头。“死不了。”
“你刚才……用了多少龙元?”
他语气还是冷的,“你别管。”
我站在原地没动。我知道他不想说,可我不想再装傻了。他为我做的,已经超出了“任务”两个字能解释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