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结界外的浓雾，手指还压在玉佩上。刚才那股连接城市古玉的反噬劲儿还没散，胎记像被烙铁烫过，一跳一跳地疼。
“看到了？”墨玄的声音从墙边传来，没睁眼，手依旧搭在剑柄上。
“看到了。”我把玉佩塞回怀里，指尖有点抖，“通缉令发了。照片是我住院那会儿的，说我是精神病人，拿刀砍医生。”
他眉头动了下，终于睁开眼，“江临渊出面了？”
“嗯。他穿黑衣服，站镜头前，说他妹妹被我害得差点死在手术台，语气哽咽，眼泪都下来了。”我冷笑了一声，“警察已经开始查监控，医院、地铁、古玩市场全调了画面。我的脸现在铺满了全市的电子屏。”
墨玄没说话，手指在剑鞘上敲了一下。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现在这个结界，靠他龙元撑着，已经撑不了几天。外面邪气撞得越来越狠，刚才我探出去那一下，就感觉到三股追踪灵压在城东、城南和城北同时闪现——那是邪教的寻踪阵，专克通灵体质。
“不能等了。”我说，“再待下去，要么被他们找上门，要么结界破了被邪气吞了。”
“你打算出去？”他盯着我。
“我没说我要出去。”我低头看摊在石台上的三样东西：荷包、陶片、玉佩。“我是说，得有人出去。你比我合适。”
他冷笑，“你觉得我现在状态能走多远？”
“你比我能走。”我直视他，“我现在一碰玉佩就反噬，一滴血下去能疼半条命。你至少还能动。”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想去哪儿？”
“城西。”我拿起陶片，指着背面那道划痕，“秦屿带回来的草图里，这个标记的位置，对应的是民国时期风水禁地。后来建了地质研究所，八十年代废弃了。那地方没信号，没监控，地脉紊乱，正好藏东西。”
“你也知道那是禁地。”他声音沉了，“那种地方，不是躲人的，是埋人的。”
“可‘青石三寸’只能在那儿。”我摸出荷包里的纸条，重新展开，“奶奶留的话不是随便写的。她选那个地方，一定有原因。”
墨玄盯着那张黄纸，眼神变了，“你确定要走这条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可以带你去北境，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把胎记封了。”
我摇头，“封了胎记，我就不是我了。而且封得住一时，封不住命格。仪式到期那天，它还是会找上来。”
他没再劝，只是站起身，走到结界边缘，伸手按在那层半透明的屏障上。裂纹从他掌心蔓延开，像蛛网一样爬了几寸。
“结界撑不过今晚。”他说，“我得去找新的落脚点。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你不带我一起走？”
“你出去就是送死。”他转头看我，“你现在是通缉犯，全城都在找你。你露脸三秒，就会有人报警。而且你的灵脉不稳定，走两步就能引来邪物。”
“那我就不出去。”我说，“你去探路，我在这儿整理线索。等你定好地方，我们再转移。”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终于点头，“别乱动。荷包、玉佩这些东西，不要再强行激发。等我回来再说。”
“我知道。”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还有件事。”
“你说。”
“如果我没回来……”他顿了顿，“你就往西走。别回头。”
我没应声。他知道我也知道——这一去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他走了之后，我坐在石台上，把三样东西重新摆好。玉佩放中间，荷包在左，陶片在右。我用指尖蘸了点血，在石台上画了个圈，把它们围住。
胎记又开始发烫，但我忍着没停。
血线连成环，玉佩微微震了一下。
我闭眼，默念静心口诀，试着把三者的能量流向理清楚。
荷包是记忆载体，曼陀罗封了前八位女子的气息；陶片是外部证据，证明古墓群和仪式有关；玉佩是钥匙，能引动地脉共鸣。
三者交汇的点，是“青石三寸”。
可“青石”在哪？
我睁开眼，盯着陶片背面的划痕。那不是随便划的，是方向标记。秦屿爷爷的笔记里提过，民国时期风水局在城西设过九个镇龙桩，其中一个就在地质研究所的地基下。
而那个桩，是用青石砌的。
我猛地反应过来。
不是“青石阶下”，是“青石桩下”。
奶奶说的“三寸”，也不是深度，是偏移量——从桩心往东三寸，就是门的位置。
我抓起陶片，翻过来对照草图。果然，在标记点旁边有个小点，像是被人用针尖戳出来的。我拿发簪比了比距离，正好三寸。
找到了。
我正要收东西，忽然肚子一凉。
低头一看，衣角掀开，皮肤上浮出一朵莲花纹，黑紫色，边缘还在扩散。
我赶紧按住，可冷汗已经下来了。
邪神碎片又醒了。
我咬牙，把玉佩压在纹路上，想用它的气息压一压。可刚碰上去，玉佩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别碰！”墨玄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我回头，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脸色发白，手上有血。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他一步步走过来，“刚在东街甩掉两个追踪者。他们带了搜灵符，差点追到这儿。”
他看见我肚子上的纹路，眉头一拧，“你又试荷包了？”
“没有。我只是在理线索。”
“那就别碰任何带咒的东西。”他伸手按在我额头上，一股暖流涌进来，“你灵脉快断了，再这么折腾，不用等仪式，你自己就会崩。”
我闭眼，感觉他那股力量在体内走了一圈，把躁动的邪气压了回去。
莲花纹慢慢淡了。
他松手，“我找到地方了。城西老纺织厂地下仓库，离地质研究所两公里，地脉断层，能遮灵压。明天夜里转移。”
“好。”
他看了我一眼，“你刚才……是不是想到什么？”
我点头，“我知道‘青石三寸’在哪了。”
他眼神一紧，“说。”
“不是台阶，是桩。”我指着陶片，“地质研究所地基下的镇龙桩，青石砌的。从桩心往东三寸，就是祭坛入口。”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你奶奶……到底想让你做什么？”
我没答。
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留下线索，让我找到门。
可门开了之后呢？
是毁掉仪式？
还是……完成它？
我低头看手里的陶片，边缘有点发黑，像是被火烧过。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闷响。
结界震了一下。
墨玄瞬间站到我前面，手按剑柄。
“不是邪气。”他低声说，“是警笛。两辆，往这边来了。”
我心跳一沉。
他们找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