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文斋里,冯老秀才也来了兴致,嘴里说道:”闲着也是闲着,你再往下推推看下一步会是什么样子。”陈砚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碗。提笔作画一气呵成,但见画面上:
中间还是那棵杏树,一人立于树下,身侧放着一个贴着“官”字封条的竹篮,篮内尽是小杏。他正将手中一颗硕大饱满的杏子,悄悄塞入怀中。身后山坡上,一双冷眼居高临下,静静注视。
冯秀才说道:”这就是此人的本性,这事他做得出来。”陈砚笑着执笔在标题位置写上:第三十三象,他停笔问道:”老先生您说这象叫杏黄人心贪怎样?”
冯老先生沉吟片刻,摇头道:“‘贪’字虽切,却略显直白。画贵含蓄,言尽则意穷。不如叫——杏黄变数险。”
陈砚一怔,随即抚掌:“妙!这个“险”字用得极好,它让整幅图像的意境瞬间从单纯的讽刺,提升到了充满警示和危机感的高度。”
接着又说道:”如果”险”字换做”悬”字。会怎么样。”
冯老秀才随口说道:”杏黄变数悬?”
陈砚看着冯老秀才点头道:”嗯!杏黄变数悬。”
冯老秀才揣摩一下说道:”‘悬’字一出,意境又截然不同了,妙!”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 如果说“险”是果,是明确的警示;那“悬”就是过程,是那种让人心提到嗓子眼的、命悬一线的感觉。”
陈砚在第三十三象后头,边读边写到:”杏黄变数悬”。
然后在草纸上写了一首七言绝句:
新主初临笑语温,小杏入筐大入襟。
山雨欲来风将起,皆因轻重起纠纷。
写好后他抬头问冯老秀才:”你看这样可以吗?”
冯老秀才看完,端着茶碗沉吟良久,只对最后一句微微摇头。
他缓缓说道:“‘皆因轻重起纠纷’虽切题,但略显直白。诗贵含蓄,若能更有余味,便堪称完美。”
陈砚看着冯老秀才:”那你的意思?”
冯老秀才沉吟一下说道:”凉酒冷菜乃病因。”
陈砚听后一怔,随即抚掌大笑:“妙!老先生这‘凉酒冷菜’,真是神来之笔!冷菜?冷财!哈哈!太妙了。”
冯老秀才捻须微笑,缓缓道出其中三点味道:
1. 凉酒冷菜,入口不伤
- 刚开始贪点小便宜,就像吃凉菜、喝凉酒,不觉得有什么,麻痹了自己。
2. 多则伤身,久则致病
- 但贪念一开,就收不住了。日积月累,小病成大病,最终病入膏肓。
3. 病根在“凉”与“冷”
- 这正是“凉薄”的人情和“冷漠”的私心,点出了贪腐的本质。
陈砚心悦诚服,感叹道:“这一句,比‘皆因轻重起纠纷’含蓄百倍,意味深长,余味无穷!”
冯老秀才端起茶碗,示意他:“写吧。”
陈砚欣然提笔,在图的空白处正是写上了那四句诗:
新主初临笑语温,小杏入筐大入襟。
山雨欲来风将起,凉酒冷菜乃病因。
写完后两人相视大笑。冯老秀才接着说道:” 新主初临笑语温,这小子得到权利会干什么呢?”
陈砚略加思索想道:
李看风新官上任三把火,亲自前往金矿,金矿的入口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它那黑暗的巨口似乎永远也无法被填满,无情地吞噬着矿工们的汗水和生命。这个入口就像是一个贪婪的巨兽,张开着血盆大口,等待着人们的自投罗网。
冯老秀才问道:”接下来哪?”
李看风踩着湿滑的木板深入矿洞,火把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王老五正蹲在岩壁前敲打矿石,见来人便扯起衣襟擦手:“大人亲临,可是要看真章?”他抓起一块泛着黄斑的石头,“瞧这蜂窝状气孔,是废石裹了薄皮。”又指向另一块沉甸甸的,“这种密实无杂色的才是正经货色。”李听风凑近观察,鼻尖沾上矿灰,指尖捏住矿石块反复掂量。“可若贪多滥采……”王老五突然用铁镐抵住即将崩裂的岩层,碎石簌簌落下,“这般摇摇欲坠的脉线,挖深半尺就要塌方!”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支撑木断裂的脆响。李看风身体一震出了一身冷汗:”这,这里经常这样吗?”王老五笑了笑:”要不是没有活路了谁愿意下矿赌命啊?”李看风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瞄着周围火把光所及之处。当他看向矿洞深处的一个靠洞边的矿渣堆时,好像从缝隙里闪出一道光亮。刚想走过去细看,就听身后有哗哗声响,好像洞顶矿土在坠落,就听王老五说声:”不好!”转身就往出口方向钻。李看风也顾不得其它直接跟着往回钻。当王老五停下的时候已经是钻出百步之外了。李看风也跟着停了下来。就见王老五夸张的拍打前胸,喘着粗气说道:”还好,还好。”李看风经他这么一吓,也是有点懵了。正欲开口问的时候,井上传来了收工的串铃声。王老五让心有余悸的李看风先行,第一次就这样结束了。
冯老秀才说道:”哈哈!这是王老五故意的吧?你看着就李看风那脑袋晚上回去准琢磨事。”陈砚回答道:”琢磨有啥用,他们身后的人早已把后边的事安排好了。”冯老秀才点点头道:”可也是”。
他们都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冯老秀才说道:”那接下来这小子一定是。小杏入筐大入襟了?”
冯老秀才猜得一点没错。李看风回去后,果然开始盘算起来。
他想明白了,王老五的“塌方”是在警告他:金矿是条不归路,危险重重。但同时,矿渣堆里那一闪而过的金光,也让他窥见了巨大的诱惑。
于是,他开始了第一步:打草惊蛇行动,从此以后他经常是j亲自往洞里钻。专往那些僻静没人去的地方看。
整的王老五他们慌了手脚,然后开始制造矿工之间的小摩擦,他在其中浑水摸鱼。
接着又变革矿工工钱制度,凡有重大收获的矿工发给可观的k奖金。不几日王老五就挖到一块狗头金上交了。
这一切,都被陈砚和冯老秀才看在眼里。
“老先生,您看,这‘小杏入筐’的局,他已经布好了。”陈砚说道。
冯老秀才捻须一笑:“嗯,这小子够阴的。不过,他这就快要‘大入襟’了。”
“嗯?这狗头金,份量不轻啊”陈砚说道。
冯老秀才望向窗外,缓缓吐出四个字:“这是要山雨欲来喽。”
第二天,当他“上报登记”这块金子时,登记人员都觉得那块金子虽然大,但成色一般,也就正常的入库了。”
“小杏入筐,大入襟啊。”冯老秀才看着这一切,摇头叹道,“他这一步,走得真是又快又狠。”
陈砚则皱起了眉头:“老先生,这‘山雨欲来风将起’的景象,怕是要应验了。矿上的风声,怕是不要吹出去。”
冯老秀才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是啊,‘凉酒冷菜乃病因’,这病根已经种下了。就看,这病什么时候发作了。”
果然,就在这节骨眼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了……
这回冯老秀才也是上道了:”咱再往下给他推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