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是被林姐的电话吵醒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脸上，暖融融的，她摸过手机一看，已经上午十点了。

“祖宗！你总算醒了！”林姐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听筒里响起，“你看看微博！出事了！”

苏晚揉着眼睛坐起来，点开微博热搜。#陆时砚 苏晚 小学合照# 的词条挂在第三位，点进去，是那张被扒出来的毕业典礼照片。她抢了陆时砚的帽子，他站在旁边无奈地笑，画面糊得像打了马赛克，却能清晰地看出两人年少时的模样。

【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青梅竹马！我先磕为敬！】

【陆影帝小时候居然这么乖？被抢了帽子都不生气？】

【只有我注意到陆时砚看苏晚的眼神吗？那是什么温柔得能掐出水的眼神啊！】

评论区风向变得飞快，昨天还在骂她的网友，今天已经开始磕起了CP。苏晚看得一脸懵，转头看到林姐发的另一条消息——陆时砚的工作室凌晨两点发了条微博，只有一张截图，是某营销号三年前造谣苏晚“被包养”的证据，配文：“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这条微博像投入湖面的巨石，不仅洗清了苏晚当年的污名，更坐实了两人关系不一般——谁家影帝会半夜帮合作女星澄清三年前的黑料？

“陆时砚这是……”苏晚挠了挠头，有点搞不懂，“他不用这么帮我的吧？”

“你还说！”林姐恨铁不成钢，“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你就不能主动点？发个微博感谢一下也好啊！”

苏晚点开自己的微博编辑界面，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没敲出一个字。她想说“谢谢阿砚”，又觉得太亲昵；想说“谢谢陆老师”，又显得太生分。最后索性关掉界面，拿起手机给陆时砚发了条微信：【谢啦老陆，下次请你吃火锅。】

备注还是“隔壁老陆”，是她回国后存他号码时随手打的，一直没改。

发完消息，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瞬间涌进来，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楼下的花园里，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搬道具，远处传来导演喊“开机”的声音。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苏晚对着镜子刷牙，看着里面自己眼下淡淡的黑眼圈，想起昨晚陆时砚问她“三年前是不是因为我”。她当时跑得那么快，像在逃避什么。

其实她知道，她逃避的不是他的问题，而是自己的心意。从十五岁那年夏天，看着他蹲在地上捡碎画板，指尖流着血还对她笑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就悄悄变了质。只是那时她以为是少女心事，后来以为是久别重逢的错觉，直到昨晚他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慌，她才不得不承认——

她好像，有点喜欢他。

这个认知让她脸颊发烫，赶紧用冷水拍了拍脸。

“想什么呢？”林姐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剧本，“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没什么。”苏晚接过剧本，掩饰地翻了两页，“今天拍哪场戏？”

“下午拍你和陆影帝的对手戏，阿鸾刺杀谢晏那场。”林姐看着她，“你可得好好准备，这可是重头戏。”

苏晚点点头，翻开剧本。这场戏是阿鸾的转折点——她假意刺杀谢晏，实则是为了提醒他朝中有人要陷害他，却被谢晏误会，刺中了他的肩膀。台词不多，全靠眼神和动作传递情绪。

她看得入神，手机震了一下，是陆时砚回的微信：【好。】

就一个字，简洁得像他本人。苏晚看着那个“好”字，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暖的。

下午的片场格外安静。苏晚穿着阿鸾的夜行衣，黑色的布料勾勒出纤细的身形，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陆时砚穿着谢晏的常服，月白色的袍子衬得他面色温润，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导演走过来，拍了拍苏晚的肩膀：“小晚，这场戏很重要，阿鸾的挣扎和决绝，都要演出来。别紧张，相信自己。”

“嗯！”苏晚用力点头。

开拍前，陆时砚睁开眼，看向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苏晚回了个笑脸，心跳却不争气地快了几拍。

“开始！”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苏晚屏住呼吸，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入谢晏的书房。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谢晏专注看书的侧脸上，柔和得不像样。

阿鸾的匕首藏在袖中，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一步步走近，眼里闪过挣扎、不舍，最终被决绝取代。

“谁？”谢晏猛地回头，看到黑衣蒙面的阿鸾，眼神一凛，“是你？”

阿鸾没说话，握着匕首刺了过去。谢晏侧身躲过，伸手想揭她的面纱，她却反手一刺，匕首没入他的肩膀。

“噗嗤”一声，血瞬间染红了月白的袍子。

谢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神里有受伤，有失望，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痛楚。

阿鸾的手抖了抖，眼底涌上泪水，却死死咬着唇没让它掉下来。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他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卡！”导演激动地站起来，“太好了！苏晚这条情绪太到位了！尤其是最后那个眼神，绝了！”

苏晚松了口气，刚想把匕首拔出来，陆时砚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滚烫，眼神深邃地看着她，低声道：“别动，血会溅出来。”

工作人员拿着道具血包围上来，苏晚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太入戏，差点忘了这是在拍戏。她看着陆时砚肩膀上的“血迹”，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像真的伤到了他一样。

“对不起啊，”她小声说，“刚才太用力了。”

陆时砚笑了笑，语气轻松：“没事，不疼。”

他顿了顿，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演得很好，比小时候演小哪吒像多了。”

苏晚的脸一下就红了。小时候学校文艺汇演，她非要抢着陆时砚的角色演哪吒，结果上场时紧张得忘了词，还是他在后台给她提词，才没演砸。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嘟囔着，转身就想走，却被他拉住。

“晚上有时间吗？”他问，“对一下明天的台词。”

苏晚愣了愣：“在微信上对不行吗？”

“有些细节，当面说清楚比较好。”陆时砚看着她，眼神认真，“就半小时，在我休息室。”

他都这么说了，苏晚也不好拒绝，只能点点头：“好。”

晚上收工后，苏晚抱着剧本来到陆时砚的休息室。他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领口松垮地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天那个清冷的影帝判若两人，多了几分烟火气。

“坐。”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递过来一杯热牛奶，“刚温的。”

苏晚接过牛奶，指尖传来暖意。休息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风声，还有他翻剧本的沙沙声。她偷偷看他，他正专注地在剧本上做标记，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这里，”他突然开口，指着剧本上的一行字，“阿鸾说‘我从未想过害你’，这句话的情绪应该再克制一点。她是个骄傲的人，就算被误会，也不会轻易示弱。”

苏晚凑近看，他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利落，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想起小时候，他总帮她改作文，说她的字像“鸡爪刨过”。

“知道了。”她点点头，心里有点甜。

对完台词，苏晚收拾东西准备走，陆时砚突然叫住她：“小晚。”

“嗯？”她回头。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路上小心。”

苏晚走出休息室，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她抱着剧本站在屋檐下，看着雨丝斜斜地落在地上，突然觉得有点舍不得。

手机震了一下，是陆时砚发来的消息：【伞在门后，记得拿。】

苏晚笑了笑，拿起门后的伞，撑开走进雨里。雨声淅淅沥沥，伞面上落满了水珠，像撒了一层星星。

她想起刚才在休息室，他专注看剧本的样子，想起他递牛奶时指尖的温度，想起他凑近她耳边说的那句“演得很好”。

也许，保持距离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重要吧。

苏晚抬头，看了一眼陆时砚休息室亮着的窗口，嘴角忍不住弯了弯。管他什么黑料热搜，先顾好眼前的火锅和对手戏再说。

她苏晚，可从来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

第九章 片场坠马与隐秘守护

《长安月令》的外景地选在城郊的马场，初秋的风卷着干草气息掠过耳畔，苏晚看着那匹被牵来的棕红色骏马，小腿肚子有点发颤。

“别怕，这马很温顺。”马术指导在一旁安抚，帮她调整着脚蹬的长度，“一会儿拍的是阿鸾骑马追赶谢晏的戏，不用跑太快，保持匀速就行。”

苏晚点点头，指尖却把缰绳攥得发白。她从小就怕大型动物，小时候去动物园，连大象都不敢靠近，更别说骑马了。

“需要替身吗？”陆时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栅栏外，穿着谢晏的锦袍，腰间佩剑随着他的动作轻响。他刚拍完室内戏，过来看看外景准备情况，一眼就瞥见了苏晚紧绷的后背。

苏晚回头，看到他眼里的担忧，反而梗着脖子逞强：“不用！我可以！”

她不想再被人说“娇气”“不敬业”，更不想在陆时砚面前露怯。小时候爬树摔得鼻青脸肿都能笑着说“不疼”，现在不过骑个马，有什么好怕的？

陆时砚挑眉，没再劝，只是对马术指导说：“多牵一匹备用马，我陪她先练练。”

林姐在旁边看得咋舌，偷偷拽苏晚的袖子：“你面子够大的啊，能让陆影帝亲自陪练。”

苏晚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看着陆时砚翻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白袍翻飞间，竟有种古人“鲜衣怒马”的少年气。

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朝她伸出手：“上来，我带你走两圈。”

阳光落在他伸出的手上，指节分明，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掌心很热，轻轻一拉，就把她带了上来，让她坐在自己身前。

“抓好缰绳。”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声音透过布料传来，带着轻微的震动，“别怕，有我在。”

这句话像道护身符，苏晚瞬间放松了不少。马慢慢往前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阳光晒过的皂角味，是她从小闻到大的味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她问，侧脸几乎要碰到他的下颌。

“在国外的时候。”他轻笑，“拍一部西部片，学了三个月。”

“厉害啊。”苏晚由衷赞叹，“我小时候学骑自行车都摔了八次。”

“我记得。”他低头，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微麻的痒意，“最后还是我扶着你，在巷口练了一下午，你才敢自己骑。”

苏晚的耳朵红了，赶紧转移话题：“这马真乖，比我想象中听话。”

“它叫‘追风’，是剧组租来的良种马。”陆时砚操控着缰绳，“你放松点，身体跟着马的节奏晃。”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教她如何收放缰绳。掌心相贴的地方像烧起来一样，苏晚的心跳越来越快，连马的颠簸都感觉不到了，满脑子都是他温热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

练了两圈，苏晚渐渐找到感觉。陆时砚翻身下马，站在旁边看她独自骑行，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像在守护一件稀世珍宝。

“可以了！准备开拍！”导演的声音传来。

苏晚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追风的脖子：“加油啊，老伙计。”

场记板落下，阿鸾策马追赶谢晏的戏正式开始。苏晚按照剧本要求，催动马匹加速，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衣袂翻飞间，倒真有几分江湖儿女的飒爽。

她看着前方陆时砚的背影，心里默念着台词，正准备开口喊“谢晏，你给我站住”，突然觉得马鞍猛地一沉——不知是脚蹬没扣紧还是马受惊了，追风突然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

苏晚猝不及防，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小晚！”

她听见陆时砚的惊呼，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背就重重砸在地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视线开始模糊，她好像看到陆时砚朝她跑来，白袍在风里急得翻飞，眼神里的恐慌是她从未见过的。

“别动！”他跪在她身边，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托住她的背，“哪里疼？告诉我！”

苏晚想说话，却疼得抽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背……疼……”

周围乱成一团，导演喊着“叫救护车”，林姐跑过来哭得直抹眼泪，陆时砚却始终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汗浸湿了她的指尖。

“别怕，救护车马上就来。”他不停地跟她说话，声音温柔得像哄小孩，“你看看我，小晚，看着我就不疼了。”

苏晚睁着模糊的眼睛看他，他的眉头拧成了川字，眼底全是红血丝，好像比她还疼。她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却没力气，只能任由眼泪往下掉。

不知过了多久，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陆时砚亲自把她抱上救护车，全程紧紧握着她的手，连医生让他松开时都不肯。

“我是她家属。”他对医生说，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苏晚躺在病床上，听着他的话，心里又酸又软。家属啊……这个词让她想起小时候发烧，也是他背着她去医院，跟医生说“我是她哥哥”。

检查结果出来，万幸只是轻微骨裂，没有伤到脊椎，需要卧床休息两周。陆时砚松了口气，坐在病床边削苹果，动作有点笨拙，果皮削得歪歪扭扭。

“你回去吧，”苏晚看着他眼底的青黑，“剧组还有戏要拍。”

“推了。”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递给她，“医生说你需要人照顾。”

“林姐可以照顾我啊。”

“她笨手笨脚的，我不放心。”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照顾她是天经地义。

苏晚没再反驳，心里甜丝丝的。她叉起一块苹果递到他嘴边：“你也吃。”

陆时砚张嘴接住，目光落在她打着石膏的腿上，语气沉了沉：“都怪我，没检查好马具。”

“不关你的事。”苏晚摇头，“是我自己不小心。”

其实她知道，追风突然受惊，是因为场边有人突然摔了道具箱，惊到了马。但她不想说，免得又引起一场风波。

陆时砚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没再追问，只是拿起她的手机：“我帮你发个微博报平安。”

他编辑了一条简单的文字：【不小心摔了一下，问题不大，谢谢大家关心。[图片]】图片是他刚拍的窗外的天空，蓝得像块透明的玻璃。

发出去没多久，评论区就炸了——

【我的天！晚晚没事吧？心疼死我了！】

【怎么回事啊？拍戏怎么会摔下来？剧组能不能上点心！】

【陆影帝在不在？求照顾好我们晚晚！】

苏晚看着那些关心的评论，心里暖暖的。原来她不是只有黑料，也有人在真心关心她。

陆时砚看着她弯起的嘴角，眼底也染上笑意。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陈舟发了条消息：“查一下今天场边是谁摔了道具箱，查清楚了，不用告诉我结果，处理干净。”

有些事，不需要苏晚知道。他会替她挡掉所有风雨，就像过去的二十年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病房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苏晚吃着苹果，陆时砚坐在旁边看剧本，偶尔抬头看看她，目光温柔得像水。

这样安静的时光，像偷来的一样，让苏晚心里生出一丝贪恋。她想，就这样躺两周，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