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月令》的后期配音工作进入尾声,苏晚对着麦克风,一遍遍打磨阿鸾临终前那句“谢晏,此生长恨,皆是错过”。录音棚的玻璃窗映出她专注的侧脸,尾音里的哽咽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怅然。
“休息会儿吧。”陆时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杯温水,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他刚结束自己的配音部分,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脖颈线条愈发清晰。
苏晚摘下耳机,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淌进心里:“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他言简意赅,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这句台词太伤了,别太入戏。”
苏晚笑了笑,指尖摩挲着杯沿:“阿鸾太苦了,明明喜欢,却要藏一辈子。”
陆时砚没接话,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个丝绒盒子,推到她面前:“给你的。”
打开一看,是支银色钢笔,笔帽上刻着个小小的“晚”字。
“金影奖的邀请函收到了?”他问。
苏晚点头。金影奖是国内顶级电影奖项,她虽未入围,却被组委会邀请作为颁奖嘉宾,这已是极大的认可。
“写颁奖词用。”他看着她,眼神认真,“别用剧组的公用笔,掉价。”
苏晚捏着钢笔,冰凉的金属触感里裹着暖意。她想起高中时,他总嫌她的笔“长得像玩具”,偷偷把自己的备用钢笔塞给她,笔杆上还贴着幼稚的贴纸。
“对了,”陆时砚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那天有空吗?我缺个女伴。”
苏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钢笔差点从手里滑落:“我?合适吗?”
金影奖的红毯向来是星光熠熠,她一个刚摆脱“黑红”标签的小花,陪三金影帝走红毯,怕是又要被顶上风口浪尖。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挑眉,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是《长安月令》的主创,又是颁奖嘉宾,合情合理。”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当……提前庆祝你《夏日终曲》开机顺利。”
录音棚的空调轻轻吹着,苏晚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她看着陆时砚的眼睛,那里像盛着揉碎的星光,让她无法拒绝。
“好啊。”她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雀跃。
陆时砚的眼底瞬间漾起笑意,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他伸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揉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剧本:“继续配音吧,早点收工。”
苏晚低下头,假装翻看剧本,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冰凉的金属仿佛也染上了温度。
回去的路上,林姐看着她手里的钢笔,笑得一脸暧昧:“陆影帝这是司马昭之心啊。”
“别瞎说。”苏晚嘴上反驳,心里却甜丝丝的。
“我可没瞎说,”林姐拿出手机,翻出金影奖官网的嘉宾名单,“你看,林薇薇也在受邀之列,还特意标注了‘与陆时砚有多次合作’。这明摆着是想搞事情,陆影帝让你当女伴,就是在变相宣示主权。”
苏晚看着屏幕上林薇薇的名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她知道林薇薇一直喜欢陆时砚,之前在剧组明里暗里的针对,多半也是因为这个。
“要不……我还是别去了?”她有点犹豫。
“怂了?”林姐戳她的额头,“之前是谁说要靠实力说话,不怕争议的?陆影帝都给你搭好台了,你还想拆台?”
苏晚被说得哑口无言,是啊,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
“再说了,”林姐收起手机,语气笃定,“有陆影帝在,谁敢欺负你?”
回到酒店,苏晚打开陆时砚送的钢笔,在草稿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流畅顺滑,墨水在纸上晕开,像极了此刻她心里蔓延开来的暖意。
她点开和陆时砚的聊天界面,看着那个“阿砚”的备注,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有些话,或许不用说出口,彼此都懂。
第二天配音时,苏晚状态格外好。尤其是那句“谢晏,此生长恨,皆是错过”,她配得缠绵又决绝,连录音师都忍不住赞叹:“苏老师,您这情绪太到位了,感觉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苏晚笑了笑,没说话。只有她自己知道,配音时脑海里闪过的,是老槐树下陆时砚递情书时慌张的脸,是机场里他欲言又止的眼神,是这些年错过的无数个瞬间。
收工时,陆时砚靠在录音棚门口等她,手里拿着两件包装精致的礼服。
“造型师选的,”他把礼服递给她,“你试试哪个合适。”
苏晚接过礼服,指尖碰到他的掌心,像被烫到般缩回。她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颁奖典礼,或许会成为某个故事的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