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汇赶忙按住她,劝道:“别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随后,他像是有意转移话题,说道:“听说你负责移植的牡丹出现病株了?”“这事你居然也知道?”柳月圆一脸难以置信。 迟早汇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我一直都挺关注柳娘子的,自然对你做的事也上心啦。”“你还真是个有心人。那你说说,是什么原因导致牡丹生病的呢?”柳月圆有意考考他。 “西河那地方的牡丹生长在铁矿附近,土壤里铁含量丰富。可到了洛阳,这儿的土地贫瘠,铁元素不足,牡丹自然就生病了。” 柳月圆听他这么一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原本紧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松开,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说道:“你还真说到点子上了。前几日我请花匠来看,他们只说牡丹水土不服,却没察觉到这铁含量的关键问题。” 她抬眼望向窗外,阳光透过茶摊的木格窗,在桌面上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感慨道:“就好比这平和坊,表面上看只是个普通的质库,可里头的门道却藏得很深,不仔细琢磨根本发现不了。”
迟早汇手里把玩着茶盏,那釉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悠悠说道:“牡丹移到洛阳,得往土里掺些铁粉才能好好存活。这官场里的事儿也一样,得有类似‘铁粉’这样的关键东西从中搭桥,才能运作起来。” 说着,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周掌柜手里的账本,恐怕就是那见不得光的‘铁粉’。” 柳月圆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突然记起昨日在花圃翻土时,瞧见花匠从西河带来的泥土里混着些黑褐色的碎块,当时只当是普通的小石子,现在想来,那些说不定就是铁矿砂。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说道:“这么看来,要治好牡丹,得先找到合适的‘药引’。” “那平和坊的‘药引’,恐怕刚才已经被烧成灰了。”
迟早汇朝对面的平和坊瞥了一眼,只见方才后院冒出青烟的地方,此刻早已恢复平静,只剩下武必进在门口指挥伙计们搬运新到的木箱,箱角隐约露出些绸缎的光泽。 柳月圆却轻轻摇了摇头,伸手将鬓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说道:“未必。牡丹的根扎得很深,就算叶子枯萎了,只要根还完好,就还有救。周掌柜在这行摸爬滚打了十年,总会留下些后手的。” 说着,她忽然想起三日前去狱中探望周掌柜时,他趁狱卒不注意,偷偷往她手里塞了半块干枯的牡丹花瓣,当时只当老人糊涂,可此刻想来,那举动竟像是某种别有深意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