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国际制片人的视频会议比想象中顺利。苏晚按照陆时砚教的方法，从念念的孤独感切入，谈到角色与自身经历的共鸣，语速平稳，眼神坚定。结束时，制片人笑着说：“陆说你很有天赋，果然没骗我。”

苏晚挂了视频，脸颊还在发烫。林姐端来一杯温水，打趣道：“刚才是谁紧张得手心冒汗，现在知道陆影帝的厉害了吧？”

“他就是……运气好猜中了制片人的喜好。”苏晚嘴硬，心里却清楚，是他帮她梳理了整整三页的角色分析，连制片人可能问到的刁钻问题，都替她准备好了应对方案。

手机收到陆时砚的消息：【成了？】

她回了个“嗯”，附带一个比耶的表情包。

没过多久，他发来一张照片。是在影展后台，他手里拿着奖杯，背景板上写着“最佳男主角提名”。照片里的他笑得很淡，却能看出眼底的松弛。

【借你的好运，】他说，【颁奖礼结束就回国。】

苏晚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照片里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眉眼间多了沉稳，可看向镜头的眼神，却和高中时在老槐树下等她放学的样子，渐渐重合。

那天下午，苏晚收到一个匿名快递，寄件地址是国外某家旧书店。拆开层层包装，里面是本1987年版的《安徒生童话》，书页泛黄，扉页上有褪色的钢笔字：“给念念，愿你永远有糖吃。”

她的心猛地一跳。《夏日终曲》里，念念最宝贝的就是这本童话，是母亲临走前买给她的。这个细节她只在剧本围读时提过一次，当时陆时砚也在场，正低头记笔记，她还以为他没在意。

翻到中间某页，夹着张褪色的电影票根，是十年前上映的一部动画电影，正是她出国前和他一起看的最后一场电影。票根背面有他的字迹：“小晚说结局太难过，哭湿了我半件校服。”

苏晚的眼眶突然就湿了。她想起那天看完电影，她边哭边说“以后再也不跟你看悲剧了”，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说“好，以后只看喜剧”。后来她出国，两人再也没一起看过电影。

书的最后一页，贴着片干枯的槐花瓣，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等你回来，我们去看新上映的那部喜剧。”

字迹是成年后的，却和票根背面的少年字迹，有着一脉相承的温柔。

苏晚抱着书坐在地板上，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书页上，暖得让人想哭。她终于明白，他从来不是“运气好”，而是把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悄悄记在了心里。

晚上和母亲视频时，苏母看着她手里的童话书，突然叹了口气：“时砚这孩子，心思重。你出国那年，他跑来找我，说‘阿姨，小晚要是在那边受委屈了，您一定要告诉我’。”

苏晚愣住：“他去找过您？”

“是啊，”母亲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全是暖意，“他手里攥着张银行卡，说是自己攒的零花钱，让我转交给你，还不让我告诉你是他给的。后来我才知道，那钱是他准备买吉他的。”

挂了视频，苏晚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原来那些她以为孤立无援的日子里，总有个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为她撑着一把伞。

林姐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份快递：“刚收到的，说是陆影帝从国外寄来的。”

打开一看，是盒巧克力，包装上印着当地的语言，她看不懂，却认得盒子上的图案——是她高中时最喜欢的那个牌子，后来国内停产了，她只跟他抱怨过一次“再也吃不到了”。

“陆老师也太用心了吧？”林姐啧啧称奇，“知道你喜欢这个，特意跑遍当地的超市才找到。”

苏晚拿起一颗巧克力剥开，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微苦的余韵，像极了他们这些年的拉扯——有过误会，有过疏远，却始终在彼此心里，占据着最柔软的角落。

她拿出手机，给陆时砚发了条消息：【巧克力很好吃，谢谢。】

这次他回得很快，只有一个字：【乖。】

苏晚看着那个“乖”字，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突然很想快点见到他，想亲口问问他，老槐树下那封信的后半段写了什么，想告诉他，其实她早就看懂了他藏在细节里的心意。

窗外的月光爬上书桌，落在那本《安徒生童话》上，扉页的“给念念”三个字，在夜色里温柔得像句承诺。

第三十章 边界模糊与疯长的爱意

陆时砚回国那天，苏晚正在录《夏日终曲》的主题曲。录音棚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她却唱得额头冒汗，总在副歌部分走音。

“休息会儿吧，”音乐总监笑着递来瓶水，“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苏晚接过水，心虚地避开目光：“没有，就是有点紧张。”

话刚说完，手机就震动了。是陆时砚发来的定位，就在录音棚楼下。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借口去洗手间，拎着包就往楼下跑。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陆时砚站在梧桐树下，穿着简单的黑外套，手里拖着个不大的行李箱，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神却亮得惊人。

“你怎么来了？”苏晚跑到他面前，喘着气问，鼻尖因为跑得太急泛着红。

“刚下飞机，顺路。”他笑了笑，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

空气里弥漫着微妙的沉默，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苏晚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突然觉得这个总是把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此刻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影展……顺利吗？”她没话找话，目光落在他空空的手上，“奖杯呢？”

“让陈舟先送回去了。”他提起行李箱，“上去看看？”

录音棚里的人看到陆时砚，都露出惊讶的表情。音乐总监笑着打趣：“陆影帝这是来探班？我们小晚刚才录歌总跑调，说不定你在她就不紧张了。”

苏晚的脸瞬间红透，刚想解释，就被陆时砚推进了录音室：“再试试，我听着。”

他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手里拿着瓶水，目光始终落在录音棚里的她身上。苏晚戴上耳机，看着玻璃窗外他的眼睛，突然就不紧张了。

副歌部分的旋律响起，她闭上眼睛，想起老巷的槐树，想起雨夜的吉他声，想起他藏在钢笔和童话书里的心意，歌声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

“完美！”音乐总监兴奋地拍手，“这遍绝对能直接用！”

苏晚摘下耳机，对上陆时砚含笑的目光，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他朝她竖了竖大拇指，眼底的欣赏藏都藏不住。

离开录音棚时，已经是傍晚。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

“制片人那边回复了，”陆时砚突然开口，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说等《夏日终曲》上映后，就安排你去试镜。”

“真的？”苏晚停下脚步，眼睛亮得像星星。

“当然，”他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不过有个条件，要去国外培训三个月。”

苏晚的笑容僵在脸上。又是国外，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指尖攥紧了背包带。

陆时砚看出了她的犹豫，轻声说：“不想去？”

“不是不想，”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就是……有点怕。”怕再次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更怕和他再次隔着遥远的时差。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说：“我可以陪你去。”

苏晚猛地抬头，撞进他认真的眼底：“我接下来有个休假，可以申请去那边的电影学院做交流生，刚好……”

“不用！”她打断他，心里又暖又慌，“你有自己的工作，不用为了我……”

“苏晚，”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夕阳的金光落在他肩头，“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对你好，不是任务，是我心甘情愿。”

他的语气太认真，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起层层涟漪。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突然很想踮起脚尖，吻一吻他的唇角。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安全距离，假装看手机：“林姐催我回去了，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跑。走到路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到陆时砚还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像有扯不断的线。

回到家，苏晚把自己摔在床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她打开手机，翻到和陆时砚的聊天界面，看着那个“阿砚”的备注，突然觉得这个称呼太亲密，又想改成“陆老师”，手指悬在屏幕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边界早就模糊了。从他在片场维护她开始，从他送她钢笔开始，从老槐树下那首没唱完的《槐花谣》开始，他们之间就不再是简单的“发小”或“朋友”。

她拿出陆时砚送的星芒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如果喜欢一个人，藏得住吗？”

笔尖划过纸面，留下深深的刻痕。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落在笔记本上，照亮了旁边画着的小小槐树——那是她下意识画的，像极了老巷那棵，藏着他们所有秘密的老槐树。

苏晚合上笔记本，摸了摸口袋里那片干枯的槐花瓣，突然开始期待《夏日终曲》的上映。也许等电影公映那天，等她站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她就能有勇气，对他说出那句藏了很久的话。

而此刻，城市的另一端，陆时砚看着手机里苏晚发的朋友圈——是张录音棚的晚霞照，配文是“风里有秋天的味道，还有……”，后面跟着一串省略号。

他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还有我没说出口的，想你。”

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删了，换成一句简单的：“早点休息。”

有些爱意需要慢慢来，像老槐树的生长，沉默却坚定，终有一天，会枝繁叶茂，遮住整个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