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终曲》定档海报发布那天,苏晚正在家里整理剧本,手机突然弹出陆时砚的消息:【晚上有空吗?】
她回:【刚结束宣传采访,怎么了?】
【兑现承诺,请你吃火锅。】
苏晚看着屏幕,突然想起刚进《长安月令》剧组时,她欠他的那顿火锅。那时两人还在刻意疏远,如今却能像这样自然地约饭,仿佛跨越了很长的路。
“哪家?”她问。
【老地方。】
看到这三个字,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老地方”是指老巷那家开了三十年的火锅店,老板娘看着他们长大,总喊她“小晚”,喊他“阿砚”。
傍晚六点,苏晚站在火锅店门口,看着熟悉的红木招牌,鼻尖突然有点酸。拆迁通知贴出来后,她以为再也没机会来这儿,没想到老板娘把店搬到了新巷,招牌没变,连门口那棵盆栽槐树都带着。
“小晚?”老板娘探出头,看到她眼睛一亮,“可算来啦,阿砚在里面等你呢。”
苏晚刚走进门,就闻到浓郁的牛油香。陆时砚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她爱吃的虾滑和黄喉,锅里的汤正咕嘟咕嘟冒着泡。
“来了?”他抬头,眼里带着笑意,“刚想给你打电话。”
“路上有点堵车。”苏晚坐下,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目光扫过桌面,“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猜的。”他往锅里下了片毛肚,语气自然,“小时候总抢我碗里的,没忘。”
苏晚的脸颊有点烫。她确实有这毛病,小时候总觉得陆时砚碗里的东西比自己的香,每次都趁他不注意夹一筷子,他从不生气,只是默默把盘子往她那边推。
“老板娘,给这丫头来瓶酸梅汤!”陆时砚朝柜台喊,声音带着熟稔。
老板娘端着酸梅汤过来,笑着打趣:“还是阿砚记得小晚的口味,知道她吃火锅必点这个。”她把杯子放在苏晚面前,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好几年没一起过来了吧?上次见你们,还是小晚出国前,阿砚在这儿给你践行,哭成个小傻子。”
苏晚惊讶地看向陆时砚:“你哭了?”她只记得那天他全程沉默,送她到巷口时,只说了句“照顾好自己”。
陆时砚的耳尖瞬间红了,瞪了老板娘一眼:“王姨,您记错了。”
“我可没记错。”老板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抱着小晚的行李箱不让走,说‘再吃顿火锅再走’,眼泪掉得比锅里的汤还多。”
苏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疼。她一直以为他对她的离开毫不在意,原来他也有过那样不舍的时刻。
陆时砚赶紧转移话题,往她碗里夹了块煮好的虾滑:“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热气腾腾的火锅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苏晚低头吃着虾滑,听他讲国外影展的趣事,说某位大导演吃饭时总抢助理的甜点,说走红毯时踩到裙摆差点摔跤。他说得云淡风轻,她却听出了背后的疲惫。
“那个国际制片人,后来联系你了吗?”她问。
“嗯,说等电影上映后安排试镜。”他喝了口啤酒,“如果你决定去国外培训,我……”
“我还没决定。”苏晚打断他,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杯沿,“我想先看看《夏日终曲》的反响。”
她不是不想抓住机会,只是心里总有顾虑。怕自己能力不够,更怕再次和他分开。
陆时砚没再逼她,只是点了点头:“好,按你自己的节奏来。”
吃到一半,老板娘端来盘红糖糍粑,放在桌上说:“送你们的,刚出锅的,蘸着糖吃。”
苏晚夹起一块,刚咬了一口,就听到老板娘对邻桌说:“这俩孩子啊,从小就好,阿砚总跟在小晚身后收拾烂摊子,别人欺负小晚,他第一个冲上去……”
陆时砚轻咳一声,往老板娘手里塞了瓶饮料:“王姨,您忙去吧,我们自己来就行。”
老板娘笑着走了,留下两人在尴尬的沉默里对着红糖糍粑。苏晚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突然觉得这个在镜头前从容不迫的影帝,也有这么窘迫的时候。
“小时候……谢谢你总帮我。”她低声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不是说要罩我吗?结果每次都是我救你。”
“那时候不是小嘛。”苏晚嘴硬,心里却暖烘烘的。
结账时,陆时砚抢先付了钱。苏晚拿出手机要转给他,被他按住手腕:“说了我请。”他的指尖温热,触碰到她的皮肤时,像有电流窜过,两人都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走出火锅店,晚风带着凉意。陆时砚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淡淡的烟火气:“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晚了,不安全。”他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就当……谢谢你的酸梅汤。”
苏晚看着他的侧脸,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她想起老板娘的话,想起他未寄出的信,突然觉得,这场迟来的火锅局,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多年的记忆,也让某些藏不住的心意,在烟火气里渐渐清晰。
车开到小区楼下,苏晚解开安全带,刚想说谢谢,就听到他说:“王姨说的是真的。”
“什么?”
“你出国那天,我确实哭了。”他转过头,眼神在夜色里格外认真,“在火锅店哭的,怕你看见,躲在角落里。”
苏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看着他眼底的坦诚,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早点上去吧。”他笑了笑,打破了沉默,“明天还有路演。”
她点点头,推开车门,却在下车前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坐在车里,目光追随着她,像有说不完的话。
苏晚快步走进楼道,直到电梯门关上,才靠在轿厢壁上,摸着发烫的耳尖笑了。原来有些秘密,藏了这么多年,还是会在某个火锅沸腾的夜晚,悄悄跑出来,挠得人心尖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