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妈第一次跟我提苏晚时,我正在整理学生的论文,头也没抬地说:“娱乐圈的姑娘,怕是不稳妥。”
这话藏着我的私心。时砚小时候发过一次高烧,迷迷糊糊喊“小晚别跑”,手里攥着颗快化了的糖。我那时就知道,这孩子心里,早把隔壁丫头刻进去了。可我总怕,娱乐圈的光怪陆离,会磨掉他们小时候的纯粹。
真正改观,是在医院陪床那次。
我急性阑尾炎住院,时砚在国外拍电影,苏晚提着保温桶来病房,里面是荠菜粥,熬得糯糯的。“王姨教我的,”她给我掖了掖被角,“陆老师您尝尝,咸淡应该刚好。”
她坐在床边削苹果,手法生涩,果皮断了好几次。我看着她额角的汗,突然想起时砚小时候,也是这样笨手笨脚地给我递拖鞋,嘴里喊着“爸,你看我画的画”。
“丫头,”我开口时,声音有些发紧,“以前是我固执。”
她愣了一下,苹果皮刚好完整地削下来,像条红色的丝带。“陆老师,”她笑了,眼睛弯成月牙,“时砚跟我说过,您总在他书包里塞《演员的自我修养》,其实您早就认可我了,对不对?”
我没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个相框,里面是时砚十岁的照片,身后跟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抢他手里的糖葫芦。“这是你们吧?”我把相框递给她,“时砚这孩子嘴笨,心里比谁都热。”
她摸着相框的边缘,眼眶红了。
时砚回来那天,我把他叫到走廊,递给他支烟——我们父子俩很少这样。“好好对人家,”我拍了拍他的肩,“别学你爸,爱在心口难开。”他点烟时手在抖,烟雾里,我好像看到二十年前那个追着苏晚跑的小男孩,终于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