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伊见他仍是一副贱兮兮又愚蠢又可笑的样子,一时哭笑不得,又寻思着跟这种蠢人生气纯属浪费时间,便耐着性子继续问:“你们就这几个人,平时怎么办案呀?”
“办案?我们不办案!”
“不办案?那都做些什么?”
“做什么,嘿嘿,可做的事多了去了!比如说,斗鸡、斗狗、斗蛐蛐……玩蹴鞠、溜鸟、看戏、逛红袖楼……”
南宫伊越听越气,忍不住大声说:“缉捕司的职责,不是‘专破天下大案、缉拿大盗匪徒乱臣贼子、诛灭邪恶帮会’吗?你们怎么能一天到晚如此堕落?”
“哎,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蠢?我们哪里是堕落?我们明明是在享受人生!人生苦短,快乐一天算一天!”司马玉卿白了南宫伊一眼,神情鄙夷,“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都不懂!”
南宫伊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左右开弓,甩司马玉卿几个耳光,在他那张白净的脸上留下几个红红的手掌印,但她思虑再三,还是压下了自己的火气。
今天上任首日,司马括荀亲自带着礼品前来贺喜,实在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自己就算再不懂事,也不能再为难司马玉卿。
想到这里,南宫伊耐着性子又问:“你们天天享受人生贪图快活,发生疑难案件怎么办?”
司马玉卿又白了南宫伊一眼,斥责道:“你真是蠢,我们管理着全天下的捕头捕快,哪里有案件,就让哪里的巡捕房去处理,他们要是处理的好,我们就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汇报给朝廷,说我们多么多么的辛苦、费了多么多么大的力气,终于破获了什么什么案件,然后等着领赏就是了!”
“这不是抢功吗?你们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把别人的成果占为己有?”南宫伊惊诧不已。
“哎哎,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抢功?什么占为己有?我们是他们的上司部门,他们的成就,那就是我们的成就,懂不懂?再说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又不是从我接手才开始的!”
南宫伊听了司马玉卿这番歪理,气极而笑,笑完又问:“那他们要是处理不好呢?”
“处理不好?那就惩罚他们啊!嗯,克扣俸禄、打板子、下大狱……方法多得是!”司马玉卿扳着手指头,一项一项地述说着惩罚方式,南宫伊听得直头疼,恨不得把眼前这个纨绔子弟一拳头打到屋顶上去。
这些人怎能如此可恶?如此厚颜无耻?
此刻的南宫伊,终于明白了铁无情看到那张调令时的心情,可笑自己竟然还不太相信他的话,还对这个职务跃跃欲试,觉得在这个职位上可以大有作为!
如今亲眼见证,才知道这里的情况有多恶劣!
尤其是守着司马玉卿这种废物,还打不得、骂不得、得罪不得,岂不是能把人窝囊死?
这时,司马玉卿冲着门外的人一招手,说:“来来来,你们都过来,排个队,见过南宫司正!”
那群司差立刻跑进来,呼啦啦地站成了参差不齐的两队,嬉皮笑脸地望着南宫伊。
司马玉卿指着那些司差一个一个向南宫伊介绍:“这第一位是大理寺左少卿赵大人家的大公子赵成龙,第二位是刑部侍郎石大人家的二公子石仁冲,第三位是督查院田御史的儿子田丰功,第四位是……”
这一圈介绍下来,南宫伊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眼前这些废物司差,居然没有一个是平民家的孩子,全部都有官场背景,而且官阶都不低。
尤其是那个绿豆小眼儿,他居然是大理寺卿何大人家的独生子何多智!
自己刚才揍得他们连滚带爬,的确是一时解了气,却一下子得罪了十几个四品以上的官宦之家。
若非司马括荀和段延德亲自过来祝贺自己上任,顺便把他训教一番,只怕真会有解决不完的大麻烦。
毕章这群纨绔子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只需在晚饭时有意无意地向父辈告上一状,说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那等待南宫伊的,轻则是牢狱之灾,重则是小命呜呼!
铁无情说的一点都没错,这里还真是个大火坑!普通人来到这里,真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烧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司马玉卿介绍完,轻蔑地瞧着南宫伊:“我们这些人,个个出身高贵,家家高官厚禄。唯一出身卑贱的,恐怕就是你了吧?你刚才打人打得那么过瘾,现在知道害怕了吗?若再敢惹我们不高兴,我们的父辈无论哪一个人,只需动动小指头,就能让你像一只小蚂蚁一样,粉身碎骨!”
南宫伊冷笑一声:“你爹刚刚离开,你就把他说过的话抛到九宵云外了吗?”
司马玉卿嗤之以鼻:“我爹当着你的面训我,那是给你点面子,走个过场,实际上对我宝贝的很!不信你就试试,真敢伤我一根汗毛,瞧他会不会有一万种手段对付你!”
南宫伊心里一沉:“是啊,司马玉卿是司马括荀的独生子,他若出了事,司马括荀怎能不暴跳如雷怒发冲冠?他虽然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但内心在想些什么,实在琢磨不透!”
司马玉卿见南宫伊不说话,以为她被自己吓住了,便又嚣张地说:“怕了吧?哼,怕了就识相一点,以后对本公子恭恭敬敬就好!”
南宫伊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他一个白眼,随后望着那两排参差不齐的司差,声音铿锵有力:“我不管你们是谁,即然我是这里的司正,你们做为我的下属,就要听从我的安排!即日起,若有案件,跟我一起查案;若无案件,辰时出操,巳时习武,未时练习骑射,申时兵器对战。如有偷懒者,就滚回家里养尊处优去!”
南宫伊一番话说完,司差队伍顿时炸了锅,交头结耳议论纷纷,绿豆小眼儿何多智大声嚷嚷:“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吗?这个女人,她想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我们能任由他为所欲为吗?”
“不能!绝对不能!”
“说得好,咱们现在就回家,去老爷子面前诉苦去,让他们赶紧想办法把这女人弄走!”
“就是,我们都自由自在好几年了,她一来就想剥夺我们的快乐?休想!”
“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