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仿佛因为自己费尽周折潜入一夜,却只探得这点消息,显得很不得力似的。
就算绞尽了蜡烛芯儿,它也实在想不出更多有用的情报了。
街市早摊渐渐热闹起来,四处人声熙攘,热气腾腾的烟火味重新漫开。
我暂时放下心事,转头问小莲:“想吃点什么?”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小莲顿时精神起来:“都行都行!”
明明永和城最出名的是夜市,若不是钱老爷这事折腾,我们来了这几天,何至于连一顿特色都没尝上?
但也无可奈何。
走下客栈融入街巷,耳边传来的,尽是关于昨夜钱老爷宴席和那些荷包究竟装了多少银钱的议论。
我恍惚明白,荷包金额不固定,原是为了勾着大家互相比较。就像赌钱似的,还不用自己出本。
正说着,忽见街头走来一位身穿红衣的俊朗男子——正是昨晚送我回客栈的宋和,宋大人。
“大人,”我小跑两步上前:
“七月半,最好还是别深夜在外游荡。钱老爷这大宴,究竟要摆到什么时候?”
依我想,宴席的开始与结束,总该向官府报备一声才对,何况还卡在宵禁时分才散。
宋和脸色虽也不太好,听我这一问却略带诧异,随后语气明显柔和许多:
“有劳姑娘挂心。我曾提醒过此事,但钱老爷承诺宴席必在宵禁前结束。”
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再多管,否则反倒惹全城百姓不满。
他看我一眼,又温声劝道:“姑娘心存警惕是好事。既然如此,日后还是别去凑这热闹了,场面杂乱,也不知会招来什么人。”
我想起昨夜被小莲教训的那两人,不禁好奇:“那昨晚跟踪我的那两个……”
宋河眉头一蹙,随即舒展:“他们已吃了苦头,日后会安分些的,姑娘不必担心。”
这位小大人真是体贴!
小莲昨夜说了,她是以阴气击打那两人下身。
现今的医术查不出什么,那两个混混大抵也请不起道士和尚。
就算真请得动有本事的人,谁又瞧得上他们干的勾当?这真是恶有恶报了。
宋和虽未明说,我却承他这份情。
正欲告辞,他却问道:“姑娘不是外地人吗?怎么对钱老爷如此上心?莫非之前有什么渊源?”
他问得随意,我却心中微动,当下只摇头,也装作不经意地答道:
“没什么,只是初到永和城时,好像在钱老爷府门口见过一个漂亮小女孩?约莫六七岁,粉雕玉琢的格外可爱,叫我忍不住记下了。还猜是不是钱老爷家的孩子,这才多打听两句。”
不待他回应,我又叹口气:
“大人您瞧,我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是见小娃娃可爱多问几句、凑个热闹罢了,能有什么事儿呢?”
谁知宋和却像被勾起什么回忆,脸上掠过一丝痛楚,下意识追问:“那小女孩……长什么模样?”
啊?
这我可不清楚,灯笼也没讲得那么细。
不过倒也无需我答了——宋和问完便已自知失态,神情恍惚地说道:
“罢了,是我又发癔症了……多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