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潮气裹着霉味扑面而来。
我跟着他走进来，鞋跟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这地方拍鬼片再合适不过。” 他喘着粗气，手已经缠上我的腰。
指尖的温度很烫，隔着薄薄的戏服，像要烙进肉里。我故意往他怀里靠了靠，听见他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檐角传来扑棱声，是被什么惊飞的夜雀。
刚进来时，头顶那块褪色的牌匾突然砸下来，离他脚边不过半尺。他骂了句脏话，踢了踢牌匾边缘的碎木，转眼就忘了这事。
“等片子火了，你的名字就能重新出现在热搜上。” 他捏着我后颈的头发，力道不轻。
我低头笑，发梢扫过他的脖颈。早就闻过他身上的味道了，古龙水混着烟味，掩不住底下那股子腐朽的欲望。
“全靠导演抬举。” 我的声音放得很软，像浸了水的棉絮。
他果然更高兴了，手顺着腰线往下滑。
月光从破窗钻进来，斜斜地切在地上，像把钝刀。我抬眼时，正撞见光线扫过自己的锁骨，那里的血管泛着淡青色，蜿蜒着，像极了殿墙上剥落的壁画纹路 —— 前几天我就注意到了，那些壁画上的人，眼睛都像在往偏殿深处看。
“这古刹韵味就是不一样，” 他忽然停下动作，环顾四周，“拍出来的恐怖片肯定带感，就是这地方偏了点，不过为了效果值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角落里立着尊石像，是尊看不清面目的佛。积了很厚的灰，像蒙着层死人的皮肤。
“能跟着导演来这么特别的地方拍戏，是我的荣幸呢。” 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指尖划过他衬衫领口的汗渍，“不像我以前，只能在镜头前装装样子。”
这话是他爱听的。他果然笑起来，眼睛里的欲望更浓了，像要溢出来。
他说：“以前那些角色哪配得上你？这次我给你量身定做的剧本，保证让你翻身。”
我没接话，只是往他怀里钻得更深。鼻尖蹭到他的衣领，那股潮湿的霉味又飘了过来，不是他身上的，倒像是从石像那边传过来的。
他开始吻我，力道很急，带着烟酒和野心的味道。我闭着眼，能感觉到他的手在解我的衣带，动作粗鲁得像在撕一件不值钱的道具。
腰被他掐得生疼，我故意哼了一声，声音发颤。他果然放轻了些，嘴里嘟囔着：“宝贝儿，别急……”
月光慢慢移了位置，爬到石像的肩膀上。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石像底座边缘的灰，好像动了一下。
是被风吹的吧。我这样想着，反手搂住他的背，指甲轻轻刮过他的皮肤。他的肌肉紧绷着，像块发臭的腊肉。
“这地方…… 真的有过不干净的事？” 我忽然问，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怯意。
他嗤笑一声，手又开始不老实：“就是些村民瞎传的，真有鬼怪，我还敢带你来？”
他大概忘了，他带剧组来这儿，就是冲着那些 “瞎传的鬼怪” 来的。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把我往柴堆那边推，干柴被压得咯吱响，像骨头断裂的声音。他的呼吸越来越粗，像破旧的风箱。
我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白，他盯着看了很久，喃喃说：“真白……”
我想起白天在溪边洗手，水里的倒影也是这样，白得有些吓人。像庙里那些被水泡胀的纸人。
他扑上来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又扫到了那尊石像。
这次看得很清楚，石像嘴角积的灰，正簌簌往下掉，像有人在偷偷笑。
风从破窗钻进来，卷着几片枯叶，落在我们脚边。
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满脑子都是他的 “翻身戏” 和眼前的欲望。
我配合地扬起脖子，感觉他的牙齿咬在我的锁骨上。不疼，就是有点凉，像被蛇信子舔过。
偏殿里很静，除了他的喘息和柴堆的呻吟，还能听见远处山涧的流水声，哗啦啦的，像有人在哭。
石像就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我忽然觉得，它的眼睛好像亮了一下。
也许是月光晃的。
我闭上眼睛，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鼻尖又闻到那股霉味，这次更浓了，像是从石像的裂缝里钻出来的，缠着我的头发，钻进我的衣领。
他还在说着什么，大概是许诺拍完戏给我多少资源，让我怎么红起来。
我没听清。
耳朵里只有柴堆的咯吱声，流水的呜咽声，还有…… 石像关节转动的细微声响，像生锈的铁轴在摩擦。
他终于停下来，喘着气趴在我身上。
月光已经移到了我们脚边，照亮地上散落的纽扣和我的一缕头发。
我侧过头，看向那尊石像。
它还立在那里，灰扑扑的，像从来没动过。
只是底座旁边，多了一小撮新鲜的灰尘，像是刚从它身上掉下来的。
我笑了笑，伸手抚平他汗湿的衬衫。
“导演，” 我的声音很轻，像落在他皮肤上的羽毛，“这里的月亮，真亮啊。”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睛已经闭上了。
我慢慢抬起头，望向石像的脸。
黑暗中，那双看不清轮廓的眼睛，好像正对着我，眨了一下。
风又吹进来，带着山里的寒气。我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能听见他的心跳，咚咚的，很有力。
真好。
我想。
还能跳这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