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钉在天幕的银钉子,
后来它们钉得太久了,
叮叮当当掉下来,
落进我摊开的手掌,
像你出嫁那夜,
发梢坠落的冰凉月光。
村口晒谷场铺满碎星,
孩子们赤脚奔跑,
踏着银河的余温。
竹匾里晒着刚采的星星草,
每一根草尖都挑着,
一粒未蒸发的光。
晒梦的阿爷坐在石磨旁,
他的烟斗明明灭灭,
点燃半袋星屑。
当夜风掀动晒干的星光,
谷仓就悄悄涨满,
整个穹顶的重量。
收工了——收工了——
把晾凉的银河卷起来吧,
卷成你当年的长辫。
而所有晒透的思念堆在场院,
到天明之前,
凝成你额前那颗迟迟不坠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