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绝地暂息，暗涌未平
身体仿佛被无数空间之力撕扯、扭曲，又在下一秒被强行糅合。剧烈的眩晕和失重感持续了不知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一个世纪。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四人重重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们本就沉重的伤势雪上加霜，几乎散架。
洛酥被顾昀烨紧紧护在怀中，落地时大部分冲击都被他承受。她只感到一阵气血翻涌，耳中嗡鸣不止，眼前发黑。挣扎着从他怀中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顾昀烨愈发惨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跳动，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顾昀烨！”她心中一紧，声音沙哑。
“……无妨。”他缓缓睁开眼，紫眸中的光芒有些涣散，却仍强撑着，“先…看清环境。”
洛酥立刻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溶洞，看不到顶，上方是一片混沌的、缓慢旋转的幽暗虚空，取代了天空。他们身后，那个将他们传送过来的白色光洞在一阵剧烈闪烁后，如同泡沫般“啵”的一声彻底湮灭，断绝了来路，也暂时隔绝了清玄的追杀。
溶洞内光线极其黯淡，只有一些散发著微弱磷光的苔藓和奇异的晶簇提供照明，空气潮湿冰冷，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和尘埃混合的气味。地面凹凸不平，遍布着一种冰冷的黑色岩石。远处传来隐约的地下水流声，更远处则是一片深邃的黑暗，看不清有什么。
暂时安全了。
这个认知让四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随之而来的便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剧痛。
“咳咳…”凌澈以剑撑地，艰难地坐起身，迅速取出丹药分发给众人，“快，服下疗伤。此地诡异，需尽快恢复一丝自保之力。”
白曜恢复力最强，但也伤得不轻，接过丹药一口吞下，便警惕地守在众人身边，金色的妖瞳在昏暗中熠熠生辉，扫视着周围的黑暗，低声道：“刚才那一下…清玄老儿没跟进来吧？”
“界隙不稳定，强行扩大后又瞬间闭合，空间乱流足以将他暂时阻隔在外。”洛酥接过丹药，先塞了一颗到顾昀烨唇边，看着他咽下，自己才服下，感受着药力化开，稍微缓解了神魂的刺痛，“但他绝不会放弃，一定会想办法追踪过来。我们时间不多。”
她的目光落在顾昀烨身上，带着深深的忧虑和一丝未加掩饰的关切。方才最后那一刻，他击溃神力巨手的手段，绝非寻常。那幽暗腐蚀的力量，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纯粹死寂，竟能轻易侵蚀神尊之力？他到底…
顾昀烨感受到她的目光，抬眸与她对视，眼底深处的暴戾与漆黑已然褪去，只剩下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他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也不必多问。
有些秘密，此刻还不是揭开的时候。或者说，连他自己，或许都未能完全掌控。
洛酥心领神会，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拥有怎样的力量，这一路走来，他数次舍身相护的情谊不假。这就够了。至少在此刻，他们是彼此唯一能依靠的伙伴。
四人各自运功疗伤，溶洞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细微的呼吸声和远处的水流声。
洛酥内视己身，情况不容乐观。识海中的魂笃魔种因为方才的强行催动而光芒黯淡，那丝净火之力也消耗殆尽，更麻烦的是，强行引动那丝古老本源，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却仿佛惊动了某个沉睡的巨兽，在她血脉深处留下一种躁动不安的悸动，难以平复。
她强行压下不适，专注引导药力修复损伤。
约莫半个时辰后，四人伤势稍定，虽远未恢复，但至少有了行动之力。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一个更隐蔽的所在。”凌澈站起身，仙剑上的霜寒已然驱散，但脸色依旧苍白，“清玄随时可能找到方法降临。”
白曜点头附和：“这鬼地方让我毛骨悚然，感觉黑暗里藏着东西。”
顾昀烨也缓缓站起身，他的状态似乎恢复得最慢，气息依旧虚浮，但眼神恢复了惯有的深邃和冷静。他目光扫过溶洞深处：“水流的方向，或许能有出路。或者，更深的绝地。”
没有更好的选择。四人收敛气息，由白曜和凌澈在前探路，洛酥和顾昀烨居中策应，小心翼翼地向著水流声传来的方向摸去。
溶洞深处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曲折庞大，岔路极多，如同迷宫。那些发光的苔藓和晶簇提供了有限的光亮，也投下更多扭曲诡异的阴影，仿佛随时会扑出噬人的怪物。
一路前行，除了越来越浓的硫磺味和愈发潮湿的空气，并未遇到什么危险。但这种死寂般的平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忽然，顾昀烨脚步一顿，紫眸微眯，看向侧前方一个巨大的、仿佛被巨力撕裂出的岩石缝隙。
“那里…有东西。”
其余三人立刻警惕起来。洛酥凝神感知，果然在那缝隙深处，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带着一种纯净的生命气息，与这个死寂的溶洞格格不入。
“是什么？”白曜压低声音。
“不清楚，但…似乎没有恶意。”洛酥蹙眉，那生命气息十分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顾昀烨沉吟片刻，道：“我去看看。”他不等众人反对，便化作一道幽影，悄无声息地滑入那狭窄的缝隙。
片刻后，他返回手中却多了一物。
那是一截枯枝，约莫手臂长短，通体焦黑，仿佛被雷火劈斩过，早已失去所有生机。但在那焦黑的枯枝顶端，却顽强地生长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晶莹剔透的嫩芽，散发着微弱却纯净无比的白色光晕和生命气息。
那纯净的气息，让四人精神都为之一振，连伤势似乎都缓和了一丝。
“这是…”凌澈目露惊异，“好精纯的生命本源之力！虽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这枯枝…似是某种神木的残骸？”
洛酥的目光却被那嫩芽深深吸引。在那纯净的生命气息中，她感受到了一丝极其熟悉的、与她体内净火同源却又更加古老磅礴的意味。
就在这时，那枚嫩芽似乎感知到了她的存在，轻轻摇曳了一下，散发出的白光微微明亮了一瞬，仿佛无声的呼唤。
顾昀烨将枯枝递给洛酥：“它似乎…与你有关。”
洛酥小心翼翼地接过枯枝，指尖触碰到那嫩芽的瞬间，一股温和的暖流涌入体内，安抚着她躁动的血脉和神魂，连识海中黯淡的魔种都微微亮了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