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寒风卷着雪粒，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林凛皲裂的皮肤里。她背靠半截断墙，混凝土的冷意透过单薄的破衣渗进骨头，左小腿的伤口还在渗血，温热的液体刚流出来就冻成了暗红的冰碴，每动一下，撕裂般的疼都能让她眼前发黑。 空气里满是丧尸的腐臭味，混杂着新鲜血液的腥气，黏在喉咙里，一呼吸就呛得肺疼。不远处，三只普通丧尸正拖着僵硬的腿朝她挪来，腐烂的手指在雪地里划出一道道浅痕，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这具还在挣扎的“活物”。 “队长！我们……我们真的拉不动你了！” 赵凯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往后退了两步，雪地里留下两个深深的脚印。他身边的李娜攥着鼓鼓的背包带，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林凛的眼睛：“凛姐，对不起……物资就剩这点了，我们……我们得走了。” 林凛的心脏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这两个孩子，是她在末世第三年从丧尸堆里扒出来的。那时候赵凯断了腿，李娜发着高烧，她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掰给他们，背着赵凯走了三天三夜才找到安全屋。她教他们怎么认丧尸的脚步声，怎么用碎玻璃划开丧尸的喉咙，怎么在废墟里找干净的雨水——可现在，她不过是被一只变异丧尸抓伤了腿，他们就带着两人份的物资，要把她丢给这三只普通丧尸。 “物资……” 林凛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她摸了摸腰间的小背包，里面还装着昨天找到的半瓶矿泉水和三包压缩饼干——那是她特意留着，想等找到安全的地方再给他们的。 “吼！” 离得最近的丧尸突然加快速度，腐烂的手臂朝她的脸抓来。林凛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手里的消防斧——这把斧头跟着她两年，斧刃早就磨得发亮，此刻却重得像块铁。她瞄准丧尸的太阳穴，狠狠劈了下去！ “噗嗤”一声，墨绿色的脑浆溅在雪地上，瞬间冻成了硬块。丧尸直挺挺地倒下去，压塌了一片积雪。可剩下的两只丧尸已经扑到了跟前，腥臭的涎水滴在她的肩膀上，冰冷黏腻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她的手臂开始发麻，斧头在手里摇摇晃晃。小腿的伤口越来越疼，疼得她几乎失去知觉，视线也渐渐模糊。雪越下越大，落在她的头发上、睫毛上，很快积起一层白霜，她能感觉到体温在一点点流失，像握着一块正在融化的冰。 “妈……” 她轻声呢喃，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末世前的画面。那天是冬至，母亲在厨房里煮饺子，白雾飘满了整个屋子，母亲笑着喊她：“凛凛，快洗手，饺子要凉了！” 那时候她正跟母亲赌气，摔门就走，说要搬去出租屋住——如果那天她没走，是不是就能和母亲一起面对那场暴雨？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孤零零地死在雪地里？ “啊！” 一只丧尸突然咬住了她的手腕，尖锐的牙齿刺穿皮肤，深进骨缝。剧烈的疼痛让她猛地清醒，她想举起斧头，却发现手臂已经动不了了。另一只丧尸则扑向她的脖颈，冰冷的牙齿撕开皮肤的瞬间，她清楚地听到了血管破裂的声音。 温热的血液喷溅出来，落在雪地上，很快就被新的雪花覆盖。林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赵凯和李娜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看着漫天飞雪把她的视线一点点染成白色。最后一丝意识里，只剩下无边的寒冷和后悔——如果能重来一次，她再也不会轻信别人，再也不会让母亲一个人…… …… “嘀嗒，嘀嗒。” 清脆的水滴声在耳边响着，带着潮湿的气息。 林凛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鼻尖萦绕的不是腐臭和血腥，而是廉价洗衣粉的味道——那是她出租屋卫生间里特有的味道。 她动了动手指，没有伤口的疼痛，没有冰冷的雪粒，只有被子柔软的暖意裹着她。她缓缓坐起身，环顾四周——熟悉的单人床，墙上贴着她喜欢的乐队海报，书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外卖盒，里面是昨天剩下的麻辣烫，汤还冒着一点点热气。 这不是末世里的废墟，这是她在末世爆发前租的房子！ 她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的脸——皮肤白皙，没有末世里的伤疤和污垢，眼睛虽然有点红，却亮得很，满是生机。她抬起手腕，没有被咬过的痕迹；摸了摸脖颈，光滑细腻，没有撕裂的伤口；掀开裤腿，左小腿完好无损，连一点疤痕都没有。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扶住洗手台，指尖冰凉，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跳得她胸口发闷。她抬头看向镜子上方的日历，上面清晰地印着：20XX年7月15日。 末世爆发的时间，是10月17日的暴雨夜！距离现在，还有整整三个月！ 她不是死了吗？死在末世第五年的寒冬，死在队友的背叛和丧尸的撕咬下。怎么会突然回到这里？回到这个还没有丧尸，还能吃到热麻辣烫的出租屋？ “重生……”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狂地长满了她的脑子。她用力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清晰的痛感传来，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梦！她真的重生了！回到了末世开始前的三个月！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她，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肩膀却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可以改变命运了！这一次，她要提前准备好物资，要把母亲接到身边，要好好锻炼自己的身体——再也不会像前世那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离开，只能在末世里挣扎求生，最后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 她对着镜子，用冷水泼了把脸。冰凉的水让她清醒了不少。狂喜过后，前世的恐惧和绝望还在脑海里盘旋，她知道末世有多残酷，知道这三个月有多重要——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是她和母亲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她擦干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那个在末世里只能挣扎的林凛，她要做自己的救赎，做母亲的依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