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像针,扎进我的耳朵,顺着脊背往下爬。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嘴角翘着,眼神却冷得不像人。
“你是谁?”我嗓子发紧,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在抖。
她轻笑了一声,手指贴着镜面划下来,发出刺啦一声,像是指甲刮过石板。
“我是你祖母没能完成的宿命。”
我猛地一震。
祖母……临死前攥着我的手,嘴唇动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别碰带莲纹的玉。”
那时候我不懂,现在却清楚得很——我左手的胎记,形状就是一朵半开的莲。
“你胡说!”我往后退了半步,手本能地想去捂胎记,可镜子里的她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指尖正好对上我心口的位置。
“我没胡说。”她的声音忽然变了,不再像我,而是带着一种熟悉的温和,“清璃,你不记得我了吗?”
镜面扭曲了一下,她的脸开始融化,重新拼凑。
白大褂,金丝眼镜,嘴角挂着那种让人安心的笑——江临渊。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是他。
“为什么是你?”
他推了下眼镜,镜片反着冷光:“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在等你。”
“等我?”
“第九个容器,沈清璃。”他语气平静,像在念病历,“前八个都失败了,只有你,血脉最纯,觉醒最完整。“
“我是医生,也是祭司。”他看着我,眼神没一丝波动,“你的病,本就是神性觉醒。我治的不是你,是帮你打开门。”
秦屿猛地往前冲:“你算什么东西!”
可他刚动,面前的镜面就像活了一样,猛地弹出一道力道,把他狠狠甩了回去。
墨玄伸手扶住他,低声说:“别激他,他在引她情绪失控。”
我转头瞪着墨玄:“你也知道他在操控?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说了没用。”他盯着江临渊,声音冷,“你现在听不进道理。”
江临渊轻轻摇头:“清璃,别怪他。他只是守护者,而你是注定要走完这条路的人。”
“什么路?”我咬着牙,“把我变成怪物的路?”
“不是怪物。”他语气忽然柔和下来,像在哄孩子,“是你祖母没走完的路。她本该是第八容器,可她背叛了仪式,想毁掉祭坛。”
我心跳停了一拍。
“她……死了?”
“不。”江临渊笑了,“我们让她活着。把她做成尸傀,关在地脉最深处,每天看着前七位姐妹的骨灰,听着她们的哭声,直到你来接替。”
“你胡说!”我冲上去,一拳砸向镜面。
手还没碰到,就被一股力量弹开,整个人踉跄后退。
墨玄一把扶住我肩膀:“冷静!”
“冷静?!”我甩开他,眼泪已经滚下来,“你们杀了她!还把她变成那种东西?!”
“她该死。”江临渊声音冷了,“信仰不容背叛。她若不死,仪式无法继续,邪神无法归位。”
“邪神?”我冷笑,“你们供奉的,就是那个要吃掉我的东西?”
“它不是要吃你。”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件完美的作品,“它就是你。你们是一体的,从她怀上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承载它。”
我浑身发冷。
母亲……从来不是病死的。
她是被选中的第七容器,失败后被处理掉的。
而我,是第八次尝试的延续,第九个“合格品”。
胎记突然一阵剧痛,像是有东西在皮下爬动。
我低头,红痕已经变成暗紫色,顺着小臂往上爬,指尖都染上了。
耳边响起低泣声,不止一道,是八道,层层叠叠,像是从地底传来。
“第九人……归位……”
“闭嘴!”我捂住耳朵,可那声音直接钻进脑子里。
墨玄一把抓住我手腕:“沈清璃!听我说!你现在不能崩溃,镜界在反应你的情绪!”
我抬头看他,声音发颤:“那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我奶奶是不是被他们做成了尸傀?我是不是……从出生就注定要变成邪神?”
他没回答。
可他的眼神告诉我,有些事,他已经知道很久了。
江临渊轻笑:“你看,连他都不敢否认。清璃,接受吧。你不是受害者,你是归来者。”
“放你妈的归位!”我猛地抬头,冲着他嘶吼,“我奶奶反抗你们,我也会!你们别想拿我当祭品!”
话音刚落,四周镜面突然剧烈震颤。
不是裂开,而是开始向内收缩,像一张嘴慢慢合拢。
镜壁凸起尖锐的棱角,一根根朝我们刺来。
“小心!”墨玄拽我后退,可空间在压缩,退不了几步就撞上了另一面镜。
秦屿靠在另一边,右肩被划出一道血口,他咬着牙没吭声。
“它在吞噬我们!”墨玄低喝,“沈清璃,稳住心神,别让碎片主导你!”
我喘着气,胎记烫得像烧红的铁片贴在皮上。
江临渊站在最中央的镜面里,依旧从容:“清璃,挣扎只会让你更快崩溃。接受它,你就能看见真相。”
“我看见的真相就是你们一群疯子!”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强迫自己清醒。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你们杀她,还把她变成怪物?!”
他嘴角微扬:“她本就是容器,形态不重要。”
就在这时,最近的镜面突然刺出一道晶刺,直奔我面门。
墨玄猛地将我拉开,晶刺擦过他手臂,划出一道血痕。
另一侧,秦屿也被逼得贴紧镜壁,额头渗出血珠。
空间越来越窄,四面八方都是尖刺,逼得我们三人背靠背聚拢。
江临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第九人,归位之时已至。”
我抬头,他站在最高的镜面交汇处,像在俯视祭坛。
胎记猛地一跳,八道女声同时响起:
“第九人……归位……”
我咬着牙,抬起左手,直指他面门:
“你要是敢碰我奶奶的骨灰,我就烧了你这身白大褂,连人带镜,砸个稀碎。”
他笑了,推了下眼镜。
镜面开始转动,像齿轮咬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尖刺再次逼近,最近的一根已经抵上我的后颈,冰凉刺骨。
墨玄低声道:“准备突围。”
我点头,指尖掐进掌心。
江临渊的声音最后响起:
“你以为你在反抗命运?”
“你只是在完成它。”
晶刺猛然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