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神官执念，碎片的警示
那神官尸身眼眶中的幽蓝火焰剧烈跳动，沙哑的声音带着亘古的死寂与深深的困惑，牢牢锁定洛酥。
“神血……令人憎恶的纯净……却又缠绕着……‘祂’失落之眷顾的余韵……矛盾……不应共存……”
它的声音干涩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却字字句句都敲打在众人心湖，激起惊涛骇浪。
洛酥心中巨震。神血？是指文辰神尊的血脉？而“祂”失落的眷顾？是指那引动她魔种共鸣的毁灭意志？这具诡异的尸身竟然能一眼看穿她体内最深的秘密！
顾昀烨脚步微移，不着痕迹地将洛酥更彻底地挡在身后，紫眸冷冽地看向那神官尸身，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守墓的残念，既已逝去，何必执着不散。”
那神官尸身的头颅发出“咔咔”的轻响，缓缓转向顾昀烨。幽蓝火焰跳跃着，似乎在审视他。
“你……更奇怪……”它嘶哑地说，“看似凡尘……深处却空无一物……又似包容万有……我看不透……你是什么？”
顾昀烨并未回答，只是周身那层极淡的幽暗光晕微微流转，将祭坛中弥漫的混乱威压悄然隔绝在外。
凌澈和白曜此刻已从古老记忆的冲击中缓过神来，见状立刻一左一右护在洛酥两侧，仙力与妖力蓄势待发，警惕地盯着那诡异的神官。
“前辈，”凌澈率先开口，试图沟通，“我等无意闯入此地，只为寻路离开这片遗迹，若有打扰，还望见谅。”
“离开？”神官尸身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嗬嗬”笑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踏入‘回响之间’，感知了‘那位’的悲恸与愤怒……还想轻易离开？你们的神魂，已打上印记，将成为这永恒回响的一部分……尤其是她！”
它枯槁的手指猛地指向洛酥！
“拥有‘祂’的印记，却混杂着仇敌的血……这是亵渎！是背叛！当以永恒冥火灼烧神魂，洗清这悖逆之罪！”
话音未落，祭坛四周十二根石柱上的兽首猛地亮起，口中的幽蓝火焰暴涨，化作十二条狰狞的火焰巨蟒，带着焚毁神魂的阴冷气息，朝着四人猛扑而来！
整个祭坛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却弥漫着灵魂被炙烤的恐怖感。
“小心！这火专伤神魂！”白曜大喝一声，磅礴妖力化为金色巨爪，悍然拍向一条火焰巨蟒。妖力与冥火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竟一时相持不下。
凌澈仙剑出鞘，剑光大盛，化作层层叠叠的仙莲护住己身，同时剑芒如雨，精准地斩向火焰巨蟒的七寸之处，试图切断其能量来源。
洛酥强压下体内因那“祂”的印记而隐隐躁动的魔种，魂笃魔种之力流转，漆黑的魔神之力透体而出，虽不雄厚，却带着至纯的魔道本源威严，一拳挥出，魔焰咆哮，竟也将一条火焰巨蟒打得哀嚎倒退，魔气与冥火相互侵蚀湮灭。
然而，火焰巨蟒源源不绝，被打散后立刻从兽首中重生，再次扑上。更麻烦的是，那神官尸身抬起枯爪，口中念念有词，祭坛中央那枚缓缓旋转的破碎金属碎片微微一颤，一道暗红色的毁灭波纹骤然扩散开来！
波纹过处，空间仿佛都在塌陷湮灭。
“不可硬接！”顾昀烨沉声道。他首次主动出手，并未见如何动作，只是袖袍轻轻一拂。
一股无形无质、却玄奥无比的力量瞬间笼罩四人身前。那足以湮灭金仙的暗红波纹撞上这股力量，竟如同海浪撞上无形的堤坝，轰然炸裂，能量乱流四溢，将祭坛地面撕裂出无数深痕，却未能逾越半分！
顾昀烨的身影纹丝未动，甚至连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下。他目光依旧平静，看向那神官尸身：“凭一丝依附于碎片的残念，借得此地万古怨气，也仅止于此了。”
神官尸身猛地一震，幽蓝火焰剧烈跳动，显示出极大的惊骇：“你……你竟能轻易挡下‘终末碎片’的一击？！你绝非寻常修士！”
顾昀烨却不理会它的震惊，目光落在那枚暗红色的破碎碎片上，若有所思：“原来是一块承载了‘终末’法则的碎片，难怪怨念与毁灭气息如此之重。可惜，破碎太甚，威能万不存一。”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点评一件寻常的古物。
就在这时，那神官尸身似乎被顾昀烨的深不可测和轻蔑态度彻底激怒，亦或是感应到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它猛地将“目光”再次投向洛酥，尤其是她周身运转的、那精纯的魔神之力。
“魔神……竟是当代魔神？！”它嘶哑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扭曲的狂热，“‘祂’的眷顾者……竟成了魔神？！哈哈哈……荒谬！何其荒谬！但这力量……这本质……没错……”
它像是陷入了某种疯狂的执念，攻击骤然停止。火焰巨蟒退回石柱，暗红波纹也消散。
神官尸身颤抖着，用枯爪指向祭坛中央的碎片，又指向洛酥，声音变得急促而诡异：“碎片……‘祂’的碎片……感应到了你……魔神……拿走它！或者……毁掉它！不能让它落入……落入那些虚伪的神祇手中！”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四人皆是一怔。
前一秒还要打生打死，下一秒却要赠与如此危险的物品？
“此物凶险异常，我等不敢擅取。”凌澈沉声道，并未放松警惕。
“凶险？亦是力量！”神官尸身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身形愈发虚幻，仿佛力量即将耗尽，“‘祂’已归于沉寂……碎片无主……唯有身负‘祂’之印记者……或可……短暂驾驭其力……抵挡……真正的浩劫……”
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虚空，看向未知的远方，声音带着最后的、深刻的警告：“浩劫……将至……比远古更……黑暗……寻找……其他的……回响之地……集齐……答案……”
话音未落，那神官尸身眼中的幽蓝火焰彻底熄灭，枯槁的身躯瞬间化作飞灰，消散无踪。
祭坛中只剩下十二根寂静的石柱，以及中央那枚依旧缓缓旋转、散发着不祥与毁灭气息的暗红色碎片。
所有的低语和怨念仿佛都随着神官残念的消散而暂时平息。
四人面面相觑，目光最终都落在了那枚“终末碎片”之上。
拿，还是不拿？
神官最后的警告，是危言耸听，还是确有其事？
洛酥感到识海中的魂笃魔种，对那碎片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吸引与……悸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