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浩劫序幕，六界同悲
天地死寂。
那从天而降的惊世噩耗，如同无形的寒潮，瞬间冻结了万渊壑内所有的厮杀与呐喊。神力与魔气的光辉似乎都黯淡下去，只剩下那巨大虚空裂口翻滚的混沌气流，以及深坑中奄奄一息的几道身影，构成了末日般的图景。
夙酥高举的魔神枪缓缓垂下。枪尖的血芒依旧吞吐，却失去了目标。她怔怔地看着深坑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的母亲，老魔神夙夜。此刻的夙夜早已不复往日魔界至尊的威严，神袍破碎，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那双总是蕴含着果断与深情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焦急与一种近乎绝望的悲怆。
“母…亲？”夙酥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眼前的景象冲击太大，几乎让她无法思考。上一刻她还在与神界至尊生死相搏，下一刻失踪的母亲以这种方式出现，带来了灭世的预言。
清玄同样僵在原地，他甚至忘记了胸口的剧痛和濒死的恐惧，难以置信地望着坑底那个他嫉恨又畏惧的身影——文辰神尊。神尊的状态比夙夜更糟，周身神光黯淡至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那冷漠威严的脸上此刻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
“神尊…大人？”清玄喃喃自语，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究竟是什么，能让六界至强的几位主子落到如此田地？远古邪神？那是什么？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大的混乱爆发开来！
“魔神陛下！”
“神尊！”
“妖神大人！”
“鬼王！”
“天帝！”
魔族、神族、妖族、鬼族、仙族的将士们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发出惊恐和担忧的呼喊。他们下意识地想要冲向各自的领袖，却被那几位老主子周身残留的、极其不稳定且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逼退，那能量层次远超他们的理解，触之即伤。
“酥…酥…”夙夜似乎耗尽了最后力气，喊出那一声后便剧烈咳嗽起来，漆黑的魔血从嘴角溢出。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那高悬于顶、不断扩大的虚空裂口，眼中是刻骨的恐惧：“快…走…通知…所有…界域…祂…要来了…真正的…毁灭…”
文辰神尊也挣扎着睁开眼，他的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四周，看到清玄和瑶光的惨状，又看到手持魔枪、魔威滔天的夙酥，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恍然，更有一种深沉的疲惫。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艰难地，微不可查地对清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再战。
妖神辞启试图撑起身体，却再次倒下，他原本俊美的面容上爬满了诡异的灰色纹路，仿佛生命力正在被急速抽走。鬼王幽冥的身影则更加虚幻，几乎要透明散去，唯有那盏“不灭魂灯”在他眉心微弱闪烁，护住他最后一丝魂源。天帝凌霄情况稍好，但也是帝袍染血，气息紊乱，他强撑着试图布下结界，却连最简单的法诀都无法完成。
这惨烈到极致的景象，比任何言语都更有说服力。
连六界至尊联手，都被重创至此，那所谓的“远古邪神”，其实力简直无法想象！
“浩劫…是真的…”一位魔族长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露绝望。
“连老魔神和大人都…”神族阵营中，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刚刚还你死我活的神魔大军，此刻被更大的共同恐惧所笼罩，一时间竟忘了彼此的对立，只剩下茫然和无措。
夙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和万千疑问。她是魔界之主，在此刻，必须站出来！
她收起魔神枪，周身魔威稍稍收敛，但眼神却变得无比锐利。她一步踏出，来到深坑边缘，目光扫过几位气息奄奄的长辈，沉声道：“母亲，诸位前辈，究竟发生了何事？那邪神…何在？我们该如何应对？”
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战场，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躁动恐慌的各方势力稍稍安定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
夙夜看着女儿，眼中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更多声音，只是用尽最后力气，再次指向那虚空裂口。
就在这时——
嗡！！！
那巨大的虚空裂口猛地再次扩张，仿佛一张巨兽的嘴巴！更加狂暴、更加邪恶、更加令人灵魂冻结的气息从中喷涌而出！
“呃啊——！”
“不——！”
距离裂口稍近的一些神魔士兵，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躯便在这气息下如同沙雕般风化消散，连神魂都没能逃脱！
“结阵！快结阵防御！”夙酥瞳孔骤缩，厉声下令！
魔族大军反应迅速，残存的魔将立刻嘶吼着组织防御魔阵。神族那边，清玄也挣扎着下令，残存的神卫军仓促集结神光。
仙、妖、鬼三族的将士在短暂的犹豫后，也自发地开始联合布防——在灭世危机前，种族和界域的隔阂被暂时放下了。
然而，那从裂口中溢出的气息太过恐怖，联合布下的防御光幕剧烈摇晃，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不够…这样不够…”天帝凌霄咳着血，艰难地说道，“必须…封印裂口…否则…祂的力量会不断渗透…此界…支撑不住…”
“如何封印？！”夙酥急问。面对这种层次的敌人，她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无力感。
“需…需各界信物…之力…共鸣…”文辰神尊断断续续地说道，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的生命力，“但…我等…已无力催动…”
信物？
夙酥下意识地感知了一下识海中那枚沉寂的“魂笃魔种”。
就在所有人心生绝望之际——
一道清冷而平静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混乱的能量风暴和无尽的恐慌，清晰地响在夙酥耳边，也响在了几位老主子的心间：
“或许，我可以试试。”
夙酥猛地转头。
只见战场边缘，一道青衫身影不知何时悄然出现。
顾昀烨站在那里，衣袂飘飘，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和此刻降临的灭世危机都与他无关。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众生，平静地落在夙酥身上，眼底深处，是她此刻无法读懂的复杂情绪。
他一步步走来，所过之处，那恐怖的、足以湮灭金仙的邪恶气息竟自动分开，无法靠近他分毫。
清玄、夙夜、文辰等所有老主子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惊疑、审视，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探究。
夙酥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果然在看着。
他此刻站出来，是为了什么？
他到底…是谁？
顾昀烨无视了所有目光，径直走到夙酥面前，微微一笑，笑容依旧温和，却似乎带上了一丝不同以往的决绝。
“酥酥，”他轻声说，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抚平她心中的焦躁，“信我一次。”
说完，他未等夙酥回答，便抬头望向那不断倾泻毁灭气息的虚空裂口，缓缓抬起了手。
他的指尖，开始凝聚起一点微弱，却让在场所有老主子神魂剧颤、瞳孔骤缩的光芒！
那光芒的气息，古老、苍茫、纯粹…竟隐隐与那虚空裂口后的邪恶本源，有几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