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州的初冬带着潮湿的寒意，旧烟厂纪念馆后的艾草田泛着青黄。季风蹲在最粗壮的那棵艾草树下，指尖在树干的裂痕中轻触 —— 树皮深处嵌着块细小的铜片，边缘磨得发亮，正是父亲日志里提到的 “地下实验室钥匙”。树干上的年轮清晰可辨，第 19 圈年轮比其他更宽，那是 1998 年的印记，当年季明远和苏岚就是在这圈年轮处埋下了第一捧艾草种子。

林小雨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母亲的旧地图，图纸边缘的烟油字迹在寒风中更清晰：“实验室入口：711 号艾草树，钥匙与‘守护之物’共振开启”。地图的褶皱里夹着片干枯的艾草叶，叶脉纹路与树干的裂痕神奇地吻合，像天然的密码钥匙。“冷吗？” 季风回头时，看见林小雨正往手心哈气，长命锁的链子在寒风中轻轻晃动，锁身的纹路在阳光下显露出细碎的星芒 —— 那是苏岚当年用银簪刻下的 “平安” 二字。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衣料还带着他的体温，“我父亲说，这棵树是 1998 年他和你母亲一起栽的，说要让艾草的根，守住地下的秘密。” 树根部的泥土里，隐约能看见两个模糊的脚印凹陷，季明远的日志里写过：“栽树那天，苏岚说脚印要踩深些，这样根才能扎得稳，就像真相，要埋得深才不会被风刮走。”

林小雨的指尖抚过树干上的刻痕，那是模糊的 “711” 字样，与她长命锁内侧的刻痕完全吻合。“母亲的地图说，钥匙要‘带着暖意’才能感应，” 她将长命锁贴近树干，锁芯里的艾草干叶与树皮下的脉络产生细微共鸣，树皮上突然渗出点点绿意，像是老树在回应，“就像…… 带着在乎的人的温度。” 季风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寒风卷起她的发丝，拂过他的手腕，带着淡淡的艾草香。

刘默的无人机在低空盘旋，屏幕传来地下结构扫描图：实验室的入口在树根下三米处，通道里的监控设备与海外烟草集团的型号一致，镜头旁都刻着极小的枫叶标记。“红枫残余肯定来过，” 他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电流杂音，“通道口有新的脚印，尺寸和主管的鳄鱼皮鞋吻合，鞋跟处还有红枫特供雪茄的焦痕。”

地下通道的空气带着陈年的尘土味，混杂着淡淡的焦油和艾草气息，像是时光凝固的味道。季风用铜烟盒钥匙插入锁孔，金属碰撞的脆响在通道里回荡，激起一串细碎的尘土。锁芯转动的瞬间，两侧的应急灯亮起暖黄的光，照亮墙壁上的艾草图案 —— 每片叶子的脉络都藏着数字，连起来正是 1998 年实验的关键数据，与林小雨母亲笔记里的设计如出一辙。

“小心脚下。” 季风伸手扶住差点绊倒的林小雨，她的指尖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掌心的微凉透过衣袖传来。通道地面的砖缝里，长满了细小的艾草幼苗，顺着通道延伸，像在指引方向。通道尽头的实验室门紧闭着，门牌上的 “711 号实验区” 字样被烟油覆盖，隐约可见 “尼古丁低耐受人群追踪” 的字样，门牌边缘有个细小的牙印，苏岚的笔记里提过：“当年我赌气咬的，就想让这冰冷的门牌记得，这里曾有活人在挣扎。”

林小雨的哮喘突然有些犯，她掏吸入器时，季风已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周医生说你不能总吸冷空气，我带了温艾草茶。” 杯子是母亲留下的粗陶杯，杯壁上印着小小的艾草图案，他拧开杯盖时，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带着清苦的草药香。林小雨接过杯子的瞬间，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像有细小的暖意顺着接触点蔓延，比茶水更暖。

“你怎么什么都记得？” 她低头抿着茶，耳尖悄悄泛红。杯沿的茶渍在阳光下形成小小的光斑，像母亲当年在实验室窗口种的向日葵。季风望着她被热气熏得微红的脸颊，轻声说：“重要的事，自然会记住。” 通道里的监控摄像头在头顶转动，发出轻微的 “滋滋” 声，刘默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摄像头被我干扰了，但海外集团的服务器在尝试连接，他们好像知道我们找到了核心数据，你们只有 20 分钟。”

实验室的玻璃柜里整齐排列着旧实验设备，烧杯上的刻度还留着当年的烟油标记，最中央的金属盒上贴着 “原始数据备份” 的标签，锁孔形状与林小雨的长命锁严丝合缝，锁芯边缘刻着半片艾草叶，另一半在长命锁的锁扣上。季风刚要伸手，林小雨突然拉住他：“母亲说这里有‘情感触发锁’，要两人的‘守护之物’一起才能打开，她说‘冷冰冰的技术，要靠热乎乎的心才能启动’。”

她将长命锁与季风的铜烟盒并排放在锁孔上，两种金属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接触的瞬间发出细微的 “嗡鸣”，像是跨越时空的共鸣。“当年你父亲和我母亲，就是这样打开的吧？” 林小雨的声音很轻，带着对过往的想象，玻璃柜的反光里，仿佛能看见年轻的季明远和苏岚并肩站在这儿，一个记录数据，一个标注样本，指尖偶尔相触又慌忙移开

锁芯 “咔嗒” 弹开，金属盒里的 U 盘在灯光下闪着银光，盘身刻着极小的 “FIL-7”—— 季明远的工号。数据导入电脑的瞬间，屏幕亮起 1998 年的实验录像：季风的父亲在记录数据，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林小雨的母亲在旁标注 “尼古丁低耐受基因标记”，偶尔抬头对他笑，眼里的光比屏幕的荧光更亮。录像的角落，放着两杯没喝完的艾草茶，茶杯和季风手里的一模一样。

“找到海外集团的目标了！” 刘默的声音带着兴奋，屏幕显示 “终极计划：提取旧烟厂艾草的抗尼古丁基因，反向开发成瘾强化剂”，文件的修改记录里，有个熟悉的签名缩写 “W”，与王保禄雪茄盒上的标记一致。实验数据的最新修改记录，来自海外集团的首席科学家 —— 正是消失的红枫数据安全部成员，他的工牌照片里，胸前别着枚枫叶徽章，与小郑的同款。

林小雨的呼吸有些急促，季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毛衣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别怕，”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晚风拂过艾草田，“我们找到的不仅是证据，还有他们最怕的东西 —— 能对抗成瘾的希望。” 林小雨抬头时，撞进他带着关切的眼眸，通道的暖光在他眼里跳动，像藏着细碎的星光，比任何数据都更有力量。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在通道里闪烁，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在挣扎的灵魂。刘默的声音带着焦急，从耳机里炸响：“海外集团远程启动了自毁程序，10 分钟后爆炸！他们肯定在服务器里留了后门，检测到高浓度易燃气体正在泄漏！” 季风迅速将 U 盘插进铜烟盒，金属壁的防磁功能能保护数据，盒底的隔热层是父亲特意设计的，能抵抗高温。林小雨则将母亲的地图和实验笔记塞进背包，笔记的最后一页夹着片新鲜的艾草叶，是今早从老树上摘的，苏岚说 “艾草能避火”。

“这边走！” 季风拉住林小雨的手，沿着应急通道奔跑，她的手心沁出细汗，却紧紧回握住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通道的岔路口，一块松动的石板突然落下，带着尘土砸向林小雨，季风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石板重重砸在他的胳膊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疼得他眼前发黑。

“你没事吧？” 林小雨立刻转身查看，指尖抚过他胳膊上迅速红肿的擦伤，眼里的担忧藏不住，声音都带了哭腔。她从背包里翻出母亲的艾草药膏，笨拙地往他伤口上涂，药膏的清凉混着她指尖的暖意，缓解了大半疼痛。季风笑着摇头，握紧她的手继续奔跑：“比起我父亲当年守在这里的伤，这不算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释然，“以前总觉得他妥协了，现在才懂，他是把勇气，藏在了我们能找到的地方 —— 藏在树里，藏在代码里，藏在这些让我们能继续走下去的暖意里。”

出口的光越来越亮，像破晓的黎明。刘默的无人机在地面盘旋，抛下逃生绳，绳结是他特意打的 “艾草结”，说 “这样更牢”。季风先将林小雨送上去，看着她站在地面朝他伸手，阳光落在她张开的手掌上，像在等他握住，也像在接住他所有的疲惫。当两人终于站在阳光下，实验室的爆炸声从地下传来，震起漫天尘土，而铜烟盒里的 U 盘，在阳光下闪着安全的绿光，像颗不会熄灭的星。

旧烟厂的废墟在夕阳下泛着暖红，季风和林小雨坐在艾草田埂上，草叶上的露珠折射着晚霞，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刘默正将 U 盘里的数据上传至国际反烟草联盟，笔记本电脑旁放着三罐艾草茶，是他特意热好的。远处的城市亮起灯火，纪念馆的灯光在暮色中格外温暖，窗玻璃上倒映着 1998 年七人小组的照片，他们的笑容在灯光下仿佛从未褪色。

“母亲的地图最后一页写着，” 林小雨的声音很轻，带着晚风的温柔，“当艾草的根扎得够深，就能挡住所有阴霾。” 她的长命锁与季风的铜烟盒放在一起，两种金属在夕阳下反射着同样的光，锁链和挂绳缠在一起，像解不开的缘分。铜烟盒内侧的刻痕在余晖中显露出新的字迹，是父亲的笔迹：“光会传承，暖意也会。”

季风转头看向她，晚霞染红了她的侧脸，连睫毛都镀上了金边。他轻声说：“那我们就一起，让这光再亮一点。” 林小雨抬头时，他的目光温柔得像晚风，带着艾草的清香。她突然想起母亲笔记里的一句话：“最好的守护，是让两个人的暖意，比所有监控的冷光都亮。”

刘默突然欢呼起来，差点打翻电脑：“海外集团的服务器被查封了！所有数据都公开了！国际刑警已经控制了他们的核心成员！” 他举着平板电脑跑过来，屏幕上的新闻配图里，红枫残余被逮捕时，口袋里露出半截艾草叶 —— 那是季风之前故意留在通道里的 “标记”，也是给警方的信号。

晚风卷起艾草的清香，林小雨的长命锁链子缠上季风的铜烟盒挂绳，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却都懂彼此眼里的暖意。远处的纪念馆里，父亲们的旧物展柜前，有孩子指着铜烟盒和长命锁问：“这是什么？” 讲解员笑着说：“是能守住光的东西 —— 比任何监控都可靠，比所有密码都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