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烟厂纪念馆的阁楼积着薄尘,阳光穿过木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柱。林小雨蹲在纸箱堆前,指尖拂过最顶层的牛皮档案袋,袋口的麻绳已经泛黄,散发出混合着烟油、艾草和时光的特殊气味 —— 像极了母亲旧衣柜里的味道。档案袋边角处有个不起眼的虫蛀洞,透过洞口隐约可见里面露出的信纸边缘,印着细密的回纹暗格,这是 1988 年红枫内部文件特有的防伪标记。
“1988 年员工档案,” 她轻声念着档案袋上的字迹,指尖在 “七人集体离职案” 的标题上停顿。档案袋边缘的磨损处,露出半行烟油写的小字:“非离职,是清洗”,笔迹与母亲笔记里的紧急批注如出一辙。更让她心惊的是,这行字下方还有个微型的艾草印记,与母亲日记本里夹着的干枯艾草叶叶脉完全吻合。
季风站在她身后,手里捧着刚找到的老式幻灯机,机身的铜制旋钮上刻着 “红枫档案室” 的字样,旋钮转动时,发出 “咔嗒咔嗒” 的轻响,像在叩问尘封的过往。他注意到幻灯机底座有处细微的凹痕,形状与自己铜烟盒的内侧凸起完全匹配,这绝非巧合 —— 父亲的铜烟盒果然与红枫档案室的设备存在关联。
“阁楼的温度和湿度刚好保存这些旧物,” 季风将幻灯机放在桌上,阳光透过镜头,在白墙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刘默说这里的电路还是 1988 年的老线路,能让幻灯机正常工作。” 他弯腰帮林小雨扶起歪倒的纸箱,手肘不经意碰到她的肩膀,两人同时抬头,目光在弥漫着微尘的光柱中相遇,像有细碎的暖意悄然滋生。微光中,林小雨突然发现档案袋上的麻绳磨损处,残留着半枚模糊的指纹,指尖朝上,显然是有人最近翻动过时留下的。
阁楼角落的铁皮柜上,贴着张褪色的 “禁烟” 标识,标识下的划痕组成简笔的艾草图案。林小雨打开柜门的瞬间,长命锁突然发烫,锁芯里的照片显形 ——1988 年的七个年轻人站在烟厂门口,其中两人的身影与季风父亲、林小雨母亲的年轻模样重叠,他们胸前的工牌编号前三位都是 “711”。更关键的是,照片背景里的烟厂烟囱上,有人用小刀刻了个极小的 “7”,与档案袋上的 “7-1-1” 形成呼应。
合租公寓的客厅摊满了从阁楼运回的旧档案,刘默正用软毛刷清理档案上的灰尘,毛刷扫过某页时,“盗窃商业机密” 的罪名旁突然显露出被烟油覆盖的字迹:“因拒绝烟草原料实验”。他的电脑屏幕亮着 1988 年的烟厂平面图,七个离职员工的工位被红笔圈出,恰好组成 “711” 的形状,与当前纪念馆的展厅布局惊人吻合。屏幕右下角弹出个加密窗口,是反烟黑客组织发来的消息:“红枫 1988 年档案有电子备份,在档案室 B3 层暗格,密码含‘711’”。
“这不是巧合,” 林小雨翻看着母亲的补充日志,某页贴着张剪报:1988 年红枫烟厂 “技术革新奖” 名单,七位离职员工的名字都在列,获奖项目是 “低危害烟草研发”。日志边缘的批注写着:“获奖是假,逼他们参与危险实验是真”,字迹旁的泪痕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她突然注意到日志夹着的半张便签,是母亲用铅笔写的:“老季说,红枫的‘技术革新’就是把 71.1% 浓度的尼古丁伪装成‘低害’,七人里只有他过敏最严重,反而成了掩护”。
季风的铜烟盒在档案堆旁发烫,他将父亲的旧工牌贴在 1988 年的员工名单上,金属共振让隐藏的薪资记录显形:七位员工的工资单上,都有笔 “711 元的特殊津贴”,备注栏写着 “实验补贴”,发放日期恰好在他们 “离职” 前一周。“我父亲当年总说‘有些钱不能拿’,” 季风的声音带着沉郁,“原来他早就知道这背后的交易。” 他摘下铜烟盒,发现内侧暗格的微型地图上,“原料库” 位置被红笔圈出,旁边标着个极小的 “7”—— 与林小雨在照片里看到的烟囱标记对应。
厨房飘来艾草粥的香气,林小雨盛粥时,发现陶锅底部的沉淀物拼出 “原料库” 三个字。她突然想起阁楼铁皮柜里的钥匙,上面刻着与原料库门锁相同的花纹:“1988 年的实验原料,说不定还藏在那里。” 季风接过她递来的粥碗,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腹,轻声说:“吃完粥我们就去,外面风大,你的哮喘别受凉。” 他注意到林小雨的长命锁在阳光下反光,锁身纹路中隐约有字母,用手机手电筒照过后,竟显出 “F-7” 字样 —— 与父亲旧工牌上的编号前缀一致。
旧烟厂原料库的铁门锈迹斑斑,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发出刺耳的 “嘎吱” 声,像是沉睡多年的秘密被惊醒。仓库里整齐排列着金属桶,桶身的标签写着 “烟草添加剂实验样本”,其中七个桶的编号与 1988 年离职员工的工号一致,桶盖的密封条上,印着红枫创始人的私人印章 —— 与海外集团残留文件上的印章完全相同。第 7 号桶的标签边缘有处细微的破损,露出底下的原始标签:“711 号样本:高浓度尼古丁 + 艾草萃取液”。
林小雨打开 7 号桶的瞬间,一股混合着艾草和化学试剂的气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捂住口鼻,季风立刻将随身携带的净化器打开。桶内的玻璃罐里,绿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荧光,罐身的标签写着 “711 号样本:艾草萃取液与尼古丁混合体”,与母亲笔记里 “危险实验原料” 的描述分毫不差。更惊人的是,罐底沉着片干枯的艾草叶,叶脉间卡着半张碎纸,上面是季明远的字迹:“艾草含天然拮抗剂,比例 1:7 可中和,红枫故意颠倒比例”。
“他们用艾草萃取液做掩护,实际在研发成瘾性更强的烟草添加剂,” 刘默用取样管抽取液体,检测仪器显示 “尼古丁浓度超标 71 倍”,“拒绝参与的员工,就被安上‘盗窃机密’的罪名赶走。” 仓库角落的旧办公桌抽屉里,他们找到本实验日志,最后一页的签名被烟头烫糊,残留的字迹与红枫创始人的笔迹高度相似。日志中夹着张泛黄的支票存根,金额 7110 元,收款人是 “市科委某主任”,备注栏写着 “技术鉴定费”—— 这正是烟草伦理调查局老探员张诚提到的贿赂证据。
季风的铜烟盒突然弹出微型 U 盘,里面是父亲 1988 年的工作记录:“七人小组发现原料致癌性,要求停止实验,被厂长威胁‘不听话就让你们身败名裂’”。记录旁贴着张便签,是母亲的字迹:“当年我偷偷帮他们复印证据,却被内鬼举报,只能看着他们被开除”,便签的折痕处,还留着淡淡的泪痕。便签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内鬼穿棕色皮鞋,工牌尾号 11,周三常去厂长办公室”—— 与李叔父亲日记里的描述完全一致。
远程会议的视频窗口里,“职场无烟联盟” 的老员工们围坐在一起,看着 1988 年的实验证据唏嘘不已。当年离职员工的后代李叔举着父亲的旧工牌,声音哽咽:“我爸到死都背着‘小偷’的名声,他总说‘等真相大白那天,要去原料库烧炷艾草’。” 屏幕的光影中,他的眉眼与 1988 年照片里的年轻人重叠,胸前的艾草吊坠与林小雨的长命锁款式相同。
林小雨的哮喘在情绪激动中有些犯,她掏吸入器时,季风已将保温杯递到她面前,杯壁的温度刚好:“周医生说情绪波动对哮喘不好,先喝点温艾草茶。” 他的指尖在她手背轻轻拍了拍,动作自然又带着关切,视频那头的刘默突然咳嗽两声,笑着说:“你们俩能不能顾及下单身人士的感受?” 视频左下角的小窗口里,反烟黑客组织发来消息:“红枫海外服务器有‘711 计划’,利用 AI 筛选儿童实验体,已截获部分数据”。
会议结束后,李叔发来父亲的日记,某页写着:“内鬼穿棕色皮鞋,总在周三下午去厂长办公室,工牌编号最后两位是 11”。季风翻看着 1988 年的考勤记录,符合条件的只有一人 —— 现任澜州某烟草企业的顾问,也是当年 “技术革新奖” 的唯一留任者,他的办公室门牌上,刻着与红枫创始人同款的枫叶图案。更关键的是,这人的工牌编号前三位是 “711”,与阁楼照片里的工牌完全匹配。
合租公寓的夜灯亮着暖黄的光,林小雨将 1988 年的证据分类整理,季风在旁帮她贴标签。当两人的指尖同时触到 “内鬼线索” 的档案时,都愣了愣,相视一笑的瞬间,档案上的烟油字迹在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组成模糊的艾草形状 —— 像在为这跨越三十多年的追寻,点亮微弱却坚定的光。档案最底层压着张 1988 年的排班表,七人小组的名字旁都标着 “过敏体质”,而唯一留任者的名字旁标着 “耐受型”,这正是母亲笔记里提到的 “内鬼筛选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