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分班时,苏棠特意选了和沈嘉淮一样的文科班。她依然坐在靠窗的位置,依然能从书本的间隙里,偷偷看他在后排和朋友打闹。少年总是人群的中心,篮球场上挥洒汗水,辩论赛上舌战群儒,就连晨读时趴在桌上睡觉的模样,都让她移不开眼。高二的蝉鸣比往年更聒噪,苏棠第无数次将课本立成屏障,在英语阅读题的间隙偷瞄后排。沈嘉淮正把篮球杂志垫在作业本下,修长手指捏着铅笔在草稿纸上涂鸦,忽然转头冲她挑眉:"苏棠,借支红笔?"粉笔灰簌簌落在她发烫的耳尖。她慌乱中打翻铅笔盒,七零八落的文具滚到过道,沈嘉淮弯腰去捡时,指尖擦过她颤抖的手背。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教室,将少年睫毛的影子拓印在她校服袖口。文科班的晚自习总弥漫着咖啡与油墨混杂的气息。苏棠数着钟表上的秒针,等所有人离开后才敢收拾书包。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她攥着钥匙串经过音乐教室,琴声突然从虚掩的门缝里流淌出来——是走调的《卡农》,还有压低的咒骂:"又错了!"她屏住呼吸贴在门边,看见沈嘉淮对着吉他手忙脚乱。月光爬上他后颈,校服第二颗纽扣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琴音戛然而止时,苏棠的心跳几乎要震碎胸腔,转身逃离时踢翻了清洁工具桶。平安夜前一周,苏棠在便利店的冷柜前反复徘徊。草莓味费列罗的金色包装纸在暖光下流转,她想起沈嘉淮总说甜食能治愈数学卷子带来的创伤。结账时收银阿姨笑着说:"小姑娘,这是今天第三盒了。"放学铃声响起的瞬间,苏棠的手心已经沁出汗。她缩在教学楼拐角,看着沈嘉淮和篮球队的男生勾肩搭背走来。运动鞋踩碎满地梧桐叶,他仰头大笑时喉结轻轻滚动,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里凝成细小水珠。"沈嘉淮!"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少年转身时,她看见他羽绒服口袋露出半截粉色信笺——那是隔壁班校花的字迹。巧克力包装盒在掌心凹陷出纹路,她听见自己说:"圣诞快乐。"沈嘉淮接过巧克力的指尖带着寒气:"谢了!我请你喝奶茶?"他的邀约被男生们的哄笑淹没,苏棠看着他被簇拥着跑向校门,背影逐渐缩成冬日暮色里的小黑点。风卷起围巾缠住脖颈,她低头发现巧克力包装纸上,洇开了一小片深色的水渍。那天晚上,苏棠在日记本上写道:"原来暗恋是一场漫长的雨,我打着伞却始终不敢靠近你。"窗外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了她偷偷夹进书页的篮球赛门票——那是沈嘉淮特意多给她的一张,说什么"观众席太冷清会影响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