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又去了趟雍王府,事情处理得十分顺利,瑞宁郡主被二哥接了,萧景翊心情大好。
这两日除了去青云馆攻读课业,就是跟二哥待在一处,听他讲攻打西夏之事,然后便是期待赐婚的圣旨快些下来,往后瑞宁郡主便不好再缠着他。
在与二哥聊天的过程中,也顺便打听二哥是何时开始喜欢瑞宁郡主,为何他从未发觉?
萧景文说,大概七八岁时第一次见瑞宁郡主,便被她吸引,那时不过是孩童间的好感而已。因为郡主喜欢与景翊一起玩儿,他便默默待在一旁看着他们玩耍。
萧景翊回想小时候的情景,好像确实如此,二哥总是默默待在一旁。那时候并未在意,现在想起来,才明白二哥的心思。
“二哥对郡主真正动情是何时?”
“随着年岁不断增长,不知不觉将郡主装在心里,具体是何时,很难说得清。”
“二哥真傻,若早些告诉瑞宁郡主,我也省去不少麻烦。”
萧景文担忧地问:“你果真心里没有她?要是我没记错,你小时候可是亲口对她说过长大了要娶她为妻。”
“孩童之语岂能当真?二哥尽管放宽心,你弟弟我心有所属。”萧景翊又想起苏姑娘,希望她在耀州安心等着他,明年春闱后他要带着功名和没有郡主牵绊的自由前去与她相会。
萧景文好奇地问:“不知是谁家姑娘?可否给二哥说说?”
想到母亲不让他娶商贾之女,萧景翊暂时还不愿如实相告:“八字还没一撇,还是不说得好,等我决定要成亲时,二哥自然会知。”
“这么神秘?难道是在青云馆里待过的那几个姑娘中的一位?”
“二哥就别瞎猜,还是跟我说说大哥,他为何没跟你一起回来?”
萧景文不再继续追问,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庆州:“李将军给大哥安排重任,他难以抽身。再说萧家的两个儿子都从战场上回来,官家会不高兴。”
“真羡慕你和大哥,能去战场上浴血奋战。而我只能整日窝在青云馆攻读课业,为来年春闱做准备。”
“战场上刀剑无眼,随时会有性命之忧,没什么可羡慕的。我要有你这脑子,宁可在青云馆攻读课业。”
萧景翊想到父亲被官家请去宫中之事:“今日官家请父亲去宫中,不知所为何事?”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筑永乐城之事,此事非父亲莫属。”
“这么说父亲很快也要离开京城?”
兄弟二人正说着,丫鬟进来禀报:“二公子、三公子,老爷从宫里回来,让你们去他屋中。”
两人停止闲聊,一起来到父亲的房中。
母亲李若蘅与妾室沈月湄也在屋里,看上去两人的面容似有悲戚之色。
年纪最小的儿子萧景瑞见两个哥哥进来,主动说:“二哥、三哥,官家让父亲在京城最多待五日便去负责修筑永乐城。”
二人便理解了母亲及沈姨娘的表现。
萧景翊坐到母亲身边,用手轻抚母亲的手背,以示安慰。
萧景文则在父亲身边坐下:“父亲深得官家器重,此事非你莫属,五日后儿子陪您一同前往。”
萧远德点点头,对二儿子表示赞赏:“为父在京城待得时间够长,也该出去,否则岂不白白担了武将之名?”
李若蘅不满道:“我的两个儿子前去攻打西夏,只要想起他们在战场上与敌军厮杀,我的心便难以安定。现在老爷也要离开,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往后我和妹妹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沈月湄接着说:“京城里能用的臣子多得是,为何总是用萧家的人?”
萧远德批评道:“此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能出去乱说。食君俸禄,替君解忧。你们从跟着我那日起,就该懂得这番道理。别哭丧个脸,这几日都高兴些,也好让我心无所忧前去替陛下忙大事。”
两个女人点头认可,强装出笑脸。
萧景翊对李若蘅说:“母亲,家里还有我陪您,尽管放宽心。”
萧景瑞见三哥如此说,也安慰起沈姨娘:“小娘,家里还有我,您想念父亲时,我便陪您说话解闷儿。”
萧景瑞的话并不搞笑,可他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番话,家人因欣慰都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变好。
萧远德笑完,想起圣旨之事:“官家还对我说,明日赐婚的圣旨会分别传到雍王府和萧家,让我们静候佳音。”
萧景翊担心有变,强调道:“父亲可问过官家,赐婚的圣旨是不是给二哥的?”
萧远德带着批评的神色回道:“那还用问?”
萧景翊看向二哥,向他挤了挤眼睛。
萧景瑞高兴道:“太好了!二哥要给我娶嫂嫂了!大哥什么时候也能给我娶个大嫂回来?”
此话倒提醒了李若蘅:“是啊老爷,景文都要定亲了,景恒是大哥,也该给他把亲事定下才对。”
沈月湄建议道:“丞相家的几个姑娘不错,听说三姑娘跟顾家定了亲,还有大姑娘和二姑娘,只要老爷出面,此事定成。”
李若蘅十分认同,直点头:“丞相家的姑娘不错,老爷不如前去说说?”
萧远德反对道:“此事不急,等景恒哪日从庆州回来再说亲事。没几日我就要离开汴京,如此匆忙,只怕会忙中出错。你们先在京城仔细相看着,有满意的,等我归来再做定论。”
两个女人觉得有道理,便不再多言。
……
第二日,赐婚的圣旨分别到了雍王府和萧家,圣旨上说让萧景文和瑞宁郡主在明年挑吉日完婚。
大事已定,萧景翊顿觉浑身轻松,与家人安心接了圣旨。
可雍王府就不是那么太平。
当赐婚的圣旨传来时,赵灵悦一心以为是给她和萧景翊赐婚,却明明白白听到萧家二郎的大名“萧景文”。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还特意问了宣旨官。
宣旨官说:“没错,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是萧家二郎萧景文。”
赵灵悦已顾不上礼数,从宣旨官手中抢了圣旨,展开仔细瞧一遍,果真写着萧景文的名字。于是质问跪在地上的雍王:“父王,明明是萧景翊,为何会变成萧景文?”
圣旨已到女儿手中,算是接下,赵颢不着急回答女儿的问题,装模作样起来,对宣旨官说:“辛苦,灵悦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然后示意儿子赵孝纪将跑路费塞给宣旨官。
送走宣旨官后,赵颢才对一脸疑惑又难过的女儿说:“萧景翊心中没有你,嫁给他你会吃亏。父王思来想去,还是萧景文好,他亲口承认对你有情。仔细想来,萧景文稳重踏实,又参与庆州战事,大败西夏,前途不可限量。哼,萧景翊整日不着调,也不知你喜欢他什么?为了你的幸福,为父才私下为你做主定下萧景文。官家的圣旨你已接在手中,还是安心等着明年嫁入萧家。”
“我才不要什么圣旨!我这就去找太后奶奶,让她帮我收回官家的圣旨!”赵灵说着,将手中的圣旨向地上扔去。
赵孝纪动作快,迅速接在怀里:“妹妹,这可是圣旨,随便扔地上是要被治罪的。”
眼见女儿向王府门口走去,赵颢大声训斥道:“给我站住!”
父王第一次用如此凶狠的语气对她说话,赵灵悦多少被吓住,不由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向父王严肃的表情。
赵颢走到女儿身边,缓了缓语气:“圣旨已下,岂有收回的道理?不要再胡闹,赶紧回屋去。”
赵颢顺便向正妃冯氏和侧妃旁氏使眼色。
两个女人会意,赔着笑脸上前一左一右拉起赵灵悦的手。
冯氏说:“有什么气回屋撒,在外头被下人瞧见会私下里笑话你。”
旁氏也劝道:“女儿,你父王说得没错,萧景文比萧景翊好很多,你父王绝对不会害你。”
赵灵悦闹归闹,心里还是明白的,圣旨已下,毫无回头之路。她现在只想搞明白,为何父王明明知道她喜欢萧景翊,最后偏偏为她选择萧景文?那些是为她考虑,又谁比谁好的话她才不会相信。
为了搞清楚原因,她忍着一腔怒气,被冯氏和旁氏拉着往屋里走去。
见女儿被拽进屋里,赵颢对儿子说:“你也跟着进去哄哄你妹妹,我去书房清静清静。”
赵孝纪将手中的圣旨双手递给父王后,也跟着进屋去哄妹妹。
赵灵悦一进屋,坐在椅子上委屈地哭起来:“呜呜呜……!我不要嫁给萧景文!我只想嫁给萧景翊!呜呜呜……!”
冯氏开解道:“自打你不去青云馆后,你父王为了你的事费尽心机,将永宁侯夫妇请入王府,明里暗里向他们说明你跟萧家三郎的事。我甚至跟永宁侯的夫人直说了你的心思,你猜她对我说什么?”
赵灵悦忍住哭声,含泪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萧家三郎只拿你当妹妹,并未有男女之情;还说他是难得的钟情之人,若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恐怕一生都不会幸福。我觉得她说得没错……”
“难道是母亲您劝父王给我定下萧景文?”
旁氏帮着回道:“王妃姐姐哪有这等本事?是萧远德亲自登门求你父王把你许给萧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