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夜攻险驿
三人贴着山壁慢慢挪，石障后的守哨正哼着小调，手里的灯笼晃来晃去，光线下能看到他腰间的弯刀，刀鞘上还沾着些泥土。韦小月屏住呼吸，攥着宁若雪的手，手心全是汗。直到绕过大石障，她才敢松口气，却不小心碰掉了一块碎石，碎石滚下山崖，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谁？！”守哨的声音突然响起，灯笼的光扫了过来，照亮了山壁上的荆棘。
孟露桥立刻拉着宁若雪和韦小月躲在石缝里，屏住呼吸。守哨拿着弯刀走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靴底踩在碎石上发出“咯吱”的声响。韦小月吓得闭上眼睛，手里的石头攥得更紧了，指甲都嵌进了掌心。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夜枭叫——长、短、短，是欧阳楚月的示警信号，提醒他们守哨靠近了。
守哨愣了一下，以为是真的夜枭，骂了句“晦气”，转身走回石障后，继续哼着小调，烟袋锅的火星又开始一闪一闪。孟露桥这才松口气，对两人做了个“继续走”的手势，指尖轻轻擦去额头的冷汗。
爬到半山腰时，终于看到了据点的轮廓。据点是用青石砌成的，墙高两丈，墙头插着几根火把，火光摇曳，映出墙上的狼头图腾。西侧的后门处闪过一道黑影，是纤云，她正对着他们学夜枭叫——短、短、长，代表“后门已开，速来”。
三人加快脚步，到了后门处，纤云赶紧拉他们进去：“里面很静，正房的灯还亮着，能听到骰子碰撞的声响，应该在赌钱。我刚才探了，东厢房是粮仓，后院是仓库，仓库里有几块寒星铁，上面还有没完成的机关刻痕。”
孟露桥点点头，示意众人放轻脚步。据点的院子不大，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里长着些杂草。正房的窗户亮着灯，里面传来嬉笑声，偶尔还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声音，显然守卫们正玩得尽兴，完全没察觉异常。
欧阳楚月这时也从后院绕过来，对孟露桥比了个“仓库守卫已解决”的手势，她的袖口沾了些灰尘，显然是刚才打斗时蹭到的。
“动手。”孟露桥低喝一声，玉笛横在胸前。宁若雪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对准正房的灯笼掷去——“啪”的一声，灯笼被砸灭，屋内瞬间陷入黑暗，传来一阵惊呼声：“怎么回事？灯怎么灭了？谁他妈把灯碰倒了？”
宋三这时也赶了上来，手里提着装着蒙汗药的葫芦，他绕到东厢房，从窗缝里将药粉均匀地撒进水缸，药粉遇水后泛起淡淡的褐色，很快就融入水中。他轻手轻脚地退回来，对着孟露桥比了个“成了”的手势，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孟露桥一脚踹开正房的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哐当”的巨响，惊得屋内众人浑身一哆嗦。欧阳楚月率先冲进去，长剑出鞘，剑光在黑暗中划出道冷芒，直指为首一人的咽喉：“都不许动！谁动谁死！”
屋内四人慌作一团，手忙脚乱地去摸腰间的兵器，却没注意到孟露桥已经绕到他们身后。“别动！”孟露桥的玉笛抵在其中一人的后颈，语气冰冷，“你们的人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再反抗，就把你们扔下山崖喂狼！”
其中一人不信邪，挥舞着短刀就朝欧阳楚月砍来，却被欧阳楚月一剑挑中手腕，短刀“哐当”掉在地上，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下来，滴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啊——我的手！”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打滚。
剩下三人吓得不敢动弹，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纤云这时拿着捆麻绳走进来，和宋三一起将他们捆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防止他们呼救。韦小月站在门口，看着被捆住的黑衣人，脸上满是兴奋，却又强装镇定，学着欧阳楚月的样子，把手里的石头举得高高的，像是在看守犯人。
孟露桥走到桌旁，拿起桌上的酒壶闻了闻，酒气呛得他皱了皱眉，又看了看角落里的水缸，对宋三笑道：“你的蒙汗药还没派上用场，他们倒是自己先喝上酒了。不过也好，喝了酒手脚发软，省得我们动手。”
宋三嘿嘿一笑，走到水缸边看了看，用手指沾了点水尝了尝：“药效还在，等他们醒了，肯定要喝水，到时候照样能放倒他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看看北崖的山洞？”
孟露桥看向窗外，夜色正浓，山上的风更急了，吹得墙头的火把“噼啪”作响，火星四溅。他摇了摇头：“先清点物资，看看粮食和水够不够。山洞明天再去，今夜先守住这里，等天亮了再做打算。万一影无殇的人回来，这上山的天险正好能用来防守——只要在石障后守着，扔几块石头就能把他们砸下去，易守难攻。”
宁若雪走到被捆住的黑衣人面前，蹲下身，用银簪挑开其中一人的布条，目光冰冷：“你们储存的粮食和水在哪里？北崖的山洞里藏着什么？说清楚，饶你们一命。”
那人瞪着宁若雪，不肯说话，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在咬牙坚持。却被旁边的人踹了一脚，那人疼得“呜呜”直叫，只好不情愿地指了指东厢房：“粮食在东厢房的地窖里，有五袋麦仁、两袋干肉和一坛盐，水在水缸里。山洞……我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影楼主没说，只让我们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还说山洞里有机关，进去的人都得死。”
欧阳楚月和纤云去东厢房清点物资，回来时手里拿着袋干肉和一个麦饼：“地窖里的粮食够我们吃半个月，还有些干净的水囊，正好可以装满水。仓库里有十几把破旧的弓箭、五把弯刀，还有三块寒星铁，上面的机关刻痕和我们在地库看到的一模一样，应该是苏小红和杜金没完成的部件。”
韦小月凑过去看寒星铁，好奇地伸出手想去摸，却被宁若雪拦住：“别碰，这铁性寒，沾久了会冻伤。你看上面的刻痕，有齿轮和卡槽，应该是用来制造机关门的。”
孟露桥拿起一块寒星铁，入手冰凉，即使在常温下也冒着白气，他仔细打量着上面的刻痕，若有所思：“看来苏小红和杜金确实在为影无殇制造机关，而且是很重要的机关。可惜还没完成就被灭口了，那把沙枣林地库的钥匙，不知道影无殇有没有找到。”
宋三坐在门槛上，啃着干肉，望着山下的旧驿房，旧驿房的断墙在夜色里像一道剪影：“不管他找没找到，咱们现在占了据点，有这天险在，他就算回来，也没那么容易攻上来。你看这上山的道，也就半尺宽，只要在石障后放两个人，就能把路堵死，他们插翅难飞。”
孟露桥点点头，走到院子里，望着远处的延州城方向，夜色里，延州城的灯火像星星一样闪烁，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他知道，影无殇迟早会回来，这场较量还没结束。但此刻，他们占了先机，有了这易守难攻的据点，就有了更多时间去揭开沙枣林地库和和亲公主的秘密。
鬼哭驿的夜，终于不再只有恐惧与杀戮，而是多了几分希望的微光。旧驿房的断墙沉默地矗立在山下，后山的据点灯火摇曳，上山的天险蜿蜒曲折——这一切，都成了他们守护自己、探寻真相的屏障。而那隐藏在北崖山洞里的秘密，还有苏小红与杜金的死因，正等着他们在天亮后，一一揭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