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手握住行李箱的拉杆，猛地回头向身后望去。
身后人潮涌动，喧嚣嘈杂，行色匆匆的旅客各自忙碌。我的目光从一张张脸上扫过，仔细审视每个角落，可似乎没有谁特别关注我们，也没发现任何异样的眼神。
难道是我想多了？最近没休息好，产生幻觉了？
“在看什么？”快到安检口时，凌寒见我频频回头，驻足顺着我的视线望去。
“没事，就是人多随便看看。”我从行李箱上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角，一手拿着热牛奶，一手提起那袋特产。
凌寒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收好拉杆，将行李箱放进安检仪，又接过我手中的袋子放上传送带，转身接受安检。
我们踩着点上了高铁。商务车厢人不多，还很空。
凌寒很快找到了座位，让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则提着行李箱往前走去存放。
车厢比普通车厢宽敞许多，皮质座椅舒适，腿能完全伸直。
我没坐过几次高铁，更别说商务座，依言乖乖坐在里面，脱下背包放在一旁，靠着椅背小口喝起热牛奶。
“空腹喝牛奶，胃疼别怪我。”凌寒放好行李回来，顺手把一袋零食丢在我腿上，随后在我旁边坐下，拆开配备的毛毯包装，“先垫垫肚子，饭点再给你点餐。”
“噢……”我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买了这些，打开袋子翻了翻，里面竟然还有块草莓蛋糕。
正琢磨着这条蛇的用意，刚拆开蛋糕盒上的丝带，一条灰色毛毯就丢到了我身上。
“拿着，冷了就披上。”凌寒没什么表情地说着，拿出手机开始打字，像是在发信息。
我第一次见他与人联系，虽好奇但也不好窥探，移开视线，将毛毯搭在扶手上，继续开蛋糕。
刚捏起盖子，忽然有个东西从座椅下滚过来，碰在我鞋边。低头一看，是只色彩鲜艳的花皮球。
“姐姐，我的球……”
稚嫩的童声在旁边响起，我抬头看去，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凌寒扶手旁，咬着大拇指，眼巴巴地望着我。
谁家孩子在高铁上玩球也不管管？
凌寒瞥了那孩子一眼，目光又回到手机上。我只好弯腰捡起皮球，笑着递给他：“拿好呀，别再弄丢了。”
小男孩接过球，乖巧地点点头，却仍咬着手指不走。
“……怎么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才发现他盯的是我的草莓蛋糕。
我愣神的功夫，凌寒已按灭屏幕，拿过蛋糕递到男孩面前，没什么表情地说：“行了，坐回去。”
“谢谢哥哥。”男孩立刻眉开眼笑，抱着蛋糕跑回了后面座位。
我开了半天的蛋糕一口没吃就没了，有些扫兴地搓搓手，抓起牛奶猛灌了几口。
凌寒看了我两眼，收起手机，淡淡说道：“小鬼难缠。想吃下次再买。”
“不用。”原来他买甜点并非知道我喜欢，不过巧合罢了。
顿时没了胃口，我拧好剩下的半瓶牛奶，转头望向窗外。
凌寒也没再多说，调低椅背，不知从哪摸出个眼罩戴上，长腿随意敞着，慵懒地躺下小憩。
车厢安静下来，只有列车行驶的机械轰鸣和风擦过玻璃的呼啸。
我托着下巴，无聊地听着音乐，看窗外山色树影飞驰，不知不觉日暮西沉。
入夜后，头顶亮起柔和的节能灯。凌寒似乎睡熟了，呼吸均匀，没被就餐广播打扰。
我吃了不少零食，并不饿，但牛奶喝多了想去洗手间。
看了眼凌寒，决定不吵醒他。将薄毯放到一边，小心撑起身，轻手轻脚地从他长腿上跨过，捏着纸巾向车尾的卫生间走去。
车厢里人本就不多，饭点后更显空旷。经过后排时特意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小孩的外套和那只花皮球。
我撇撇嘴，加快脚步走到车尾，手刚摸到卫生间门把，忽觉背后有人。
开门动作一顿，转头望去，只见那个拿走蛋糕的小男孩抱着花皮球，独自站在洗手台前，直勾勾地盯着我。
“……怎么又是你？”经历吴家寨一事后，我对孩子好感骤降，独处时更觉瘆人。
洗手台顶灯投下冷白光线，笼罩着小男孩。他抱着球一动不动地站在镜前，见我开口，突然松开手。
皮球轻轻落地，慢悠悠滚到我脚边。
我站着没动，盯着皮球心想：这球不是放在座位上吗，什么时候到他手里的？
“姐姐，陪我玩球。”小男孩两手贴紧裤缝站得笔直，睁大眼睛注视着我，嘴角缓缓向两侧咧开，弯成诡异的弧度。
内急瞬间被吓退，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对劲……这孩子的嘴怎么能咧到耳根？！
见我瞳孔收缩，男孩眼中闪过兴奋，缓缓歪头，朝我逼近一步：“姐姐，蛋糕吃了嗓子不舒服。帮我看看好不好？好不好啊？”
“别……别过来！”我无路可退，后背紧贴门板，浑身紧绷，尿意全无。
男孩咯咯笑着，步伐僵硬地走到面前，踮起脚尖，手指向自己的嘴：“姐姐，快看呀，快看我的嗓子……”
我拼命后仰，还没来得及推开，他猛然张大嘴——喉咙一动，隐约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往上钻！紧接着，一只湿漉漉的灰色大老鼠，猛地从他口中窜出！
“啊啊啊——！”我尖叫着撞开男孩向旁闪躲！
湿老鼠摔在地上吱吱乱叫，转了两圈迅速窜向来时的车厢。男孩跌坐在洗手台前，不但不起身，反而拍手大笑。
这时，顶灯忽然闪烁，明灭不定。
我大口喘气，被灯光晃得眼花，视线无意间扫过镜子——猛然发现，镜中根本没有小男孩的倒影！
他不在镜子里！
我倒抽一口冷气，想也不想转身就往车厢跑！
“凌寒——！凌……”我狂奔着大喊那蛇的名字，可冲进车厢的刹那，灯光骤然异变！
原本的白光霎时转成幽蓝。我惊惶的喊声惊动了“乘客”，猛地噎住，僵在原地。
一张张“脸”齐刷刷转来——每个人都在微笑，嘴角统一咧到耳根，五官僵硬如塑。
救命……这些根本不是人，全是服装店里的塑料模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