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种……说的是他。
那个藏在石缝里的婴儿，是他。
母亲为了护他，故意引开追兵，故意让自己暴露在刀光剑影里……
“想知道她最后怎么样了吗？”
那个蛊惑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不再是低语，而是带着清晰的笑意，像在欣赏他的痛苦，“想知道她到死，是不是还在念着你的名字吗？”
逸尘猛地抬头，死死盯着眼前的幻境，双目赤红。
“姬家的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女子的脚步猛地一顿，像是被这句话刺中，随即跑得更快，甚至故意撞动旁边的碎石，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把追兵的注意力全引到自己身上。
“这边！她往东边跑了！”
“东边是绝路！她跑不了了！”黑影中有人狞笑着喊道，“先把她捆了，别弄坏了那张脸——姬家的大小姐，身段和容貌，可够哥几个乐呵一阵了！”
女子闻言，眼中瞬间燃起惊怒的火焰，周身仙力骤然翻涌，竟硬生生逼退了最先扑上来的两个黑影。“你们这群畜生！”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乃姬家嫡系，你们敢动我一根头发，姬家定不饶你们！”
“姬家？”为首的黑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弯腰笑得前仰后合，“大小姐，你怕是被你那死鬼男人迷昏了头吧？若不是姬家默许，我们哪敢动你？他们巴不得你死得难看，好洗刷‘仙魔通婚’的污名呢！”
他直起身，舔了舔嘴唇，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再说了，等哥几个乐够了，把你尸体送回姬家时，谁还看得出你死前经历了什么？他们只会对外宣称，你被魔族掳走，不堪受辱自尽了——多体面的结局啊。”
“无耻！”
女子气得浑身发抖，掌心凝聚起仙力，却因灵力耗损过度，光芒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东边的石壁高耸入云，以目前的灵力根本无路可退，身后的黑影已围了上来，形成密不透风的圈。
“别挣扎了，”一个瘦高的黑影晃了晃手中的锁链，锁链上的倒刺闪着寒光，“乖乖听话，还能少受点罪。你男人的功法我们已经到手，现在嘛……就该尝尝姬家大小姐的滋味了。”
说着，他猛地甩出锁链，直缠女子的脚踝。女子侧身躲避，却被另一个黑影趁机从侧面踹中腰腹，踉跄着摔倒在地，掌心的仙力瞬间溃散。
“抓住了！”
黑影们欢呼着围上来，粗糙的手伸向她的衣襟，撕扯着本就破烂的裙摆。女子尖叫着挣扎，用头撞，用脚踢，却被死死按住，手腕被反剪到身后，被魔气凝结的绳索捆得结结实实。
“放开我！你们这群杂碎！”
她的声音里混着哭腔，却依旧带着不屈的怒视，“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碰我一根手指！”
“死？”
为首的黑影蹲下身，用骨刃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急什么？等哥几个尽兴了，自然会送你去见你男人。不过在那之前……”他凑近她的耳边，声音黏腻又恶毒，“得让你知道，魔族的‘乐趣’，可比你那死鬼男人强多了。”
逸尘在缝隙里浑身发抖，不是冷的，是恨。
“娘……”
他想喊，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女子猛地仰头，身体猛地膨胀起来——她竟要自爆！
“不好！”为首的黑影脸色骤变，连忙后退，“这疯女人要同归于尽！”
可已经晚了。
“我就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女子的嘶吼响彻石林，随即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海啸般炸开，将围在身边的黑影瞬间撕碎。
石缝里的逸尘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只听到震耳欲聋的轰鸣，感受到石壁剧烈的震颤，还有母亲最后那句穿透一切的呼喊——
“轩辕！活下去！”
光芒散去时，石缝外只剩下满地的碎石和焦黑的痕迹，女子的身影消失了，只有一缕淡淡的血腥味混在风里，飘进缝隙里，钻进逸尘的鼻腔。
远处传来黑影气急败坏的咒骂：“妈的！让她自爆了！”
“找找！肯定有残骸！就算只剩一块骨头，也得给姬家送过去！”
脚步声在石缝外来来往往，逸尘死死咬着嘴唇，双目赤红。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渐渐远去。
“……”
“恨吗？”
那声音在耳边炸开，狠狠扎进逸尘的太阳穴。
“你父亲被他们围杀，断剑碎骨，像条死狗一样扔在路边。”
声音慢悠悠地细数着，每个字都带着钩子，“他们不仅杀了他，还当着他的面，说着要玷污他用性命守护的妻子——你母亲到死，都听着那些畜生侮辱他，侮辱你们一家。”
逸尘的手指死死抠着掌心的断剑，断口的木刺扎得更深，血顺着剑柄往下淌，滴在地上。
“你母亲呢？”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笑意，“她为了护你，故意引开追兵，明明可以自爆得更早，却硬生生熬到被那群杂碎按住、羞辱，才敢动用最后一丝力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逸尘双目赤红，像要从喉咙里挤出答案。
“因为她怕啊！”
声音残忍地揭开真相，“她怕自爆得太早，那些黑影还会回头找石缝里的你！她宁愿多受片刻屈辱，也要把他们的注意力牢牢钉在自己身上，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给你换一条生路！她到死都在喊你的名字，喊你活下去。”
“姬家啊……那可是你母亲的母族！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啊！”
声音突然沉下去，带着蛊惑的叹息，“她曾是姬家捧在手心的大小姐，可她的族人为了所谓的颜面，能勾结魔族，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侮辱，甚至在她死后，还要搜遍碎石找她的残骸，只为了向天下人证明‘姬家已清理门户’！”
“姬苍梧那个老东西，连自己的外孙都容不下！”
“你母亲拼死护住的孩子，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孽种’，他们追杀你，不是因为你是仙魔混血，是因为你身上流着姬家的血！在他们看来是‘家族的奇耻大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