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司马大人刚刚训斥过我们,让我们不要太过顽劣……”
南宫伊瞄了一眼说话的人,认出他是司马玉卿刚才介绍过的、大理寺左少卿赵大人家的公子赵成龙。
绿豆小眼何多智气咻咻地指着赵成龙骂道:“胆小鬼,那你就留下来跟着那女人受苦受罪吧!出操、练武、骑射、兵器,一天下来,不得脱好几层皮?我们是细皮薄肉娇娇嫩嫩的公子哥,可经不起这么折腾,走走走……”
司差们一商量,一个个怒气冲冲先后开溜了。
赵成龙见大家都跑了,犹豫了一会儿,冲着南宫伊尴尬地咧嘴笑了一下,也转身跑了。
片刻之后,屋里只剩下南宫伊和司马玉卿。
南宫伊瞧着司马玉卿:“你为何不走?”
司马玉卿却反问她:“你为何任由他们走?为何不拦着?难道要当光杆司令吗?”
南宫伊冷笑:“这么一帮纨绔子弟,我留他们干嘛?给自己当累赘吗?他们最好别再回来,这样我就可以申请招募一批新人,给司差队伍大换血!”
司马玉卿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瞧着南宫伊,诧异地问:“这缉捕司司正之位,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美差。有个叫史朝乾的捕头,曾经托人给我爹送过好多次礼,想要进缉捕司,我爹都没答应。你这么嚣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怕失去这个职位?”
听到史朝乾这个名字,南宫伊心里一震,回想起史朝乾把她引诱到虚假布置的房间,布下机关要置她于死地的那段经历,心里暗暗诧异:
“史朝乾曾说我破坏了别人的大计,还说那人想要荣登大宝……铁无情又说司马括荀一直觊觎皇位,我一度以为野狼帮和史朝乾都是司马括荀的人,怎么今日听这浪荡子的语气,司马括荀根本就没把史朝乾当回事儿?史朝乾还说抓了我当替罪羊,他就可以升职……可是,除了司马括荀,谁还能升他的职?”
南宫伊皱眉沉思,却怎么也想不透其中的奥秘。
“难道这龙腾国,除了司马括荀觊觎皇位,还有另一股势力也对皇位虎视眈眈?”
司马玉卿见南宫伊半晌不说话,便凑到她面前问:“喂,你在想什么?没听到我问你的话么?”
南宫伊回他一个冷笑:“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高官厚禄,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个做官的爹,就天天飞扬跋扈。你可别忘了,刚才若不是你爹来的及时,你的舌头就没了!你说我在不在乎这个职位?”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女人虽然装得很凶,实际上就算我爹不来,你也不会对我怎么样,顶多就是吓唬吓唬我,镇一镇其他的司差罢了!”
“噢?你哪儿来的自信呀?”南宫伊唇边浮起一抹嘲讽的笑。
司马玉卿转头瞧了一眼墙上那个被南宫伊一拳砸出来的洞,慢悠悠地说:“你要是真想打我,那一拳就不是落在墙上,而是落在我脑袋上了!你要是真想杀我,那把匕首就不会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那么久,非要等着我爹来了!”
南宫伊有点惊愕,这位浪荡子居然也不是太蠢,居然窥破了她内心所想!
她当时虽然被司马玉卿气炸了肺,但并没有失去理智。
在没有查清虎啸关之战的真相、没有破解李中书《周易》中的秘密、没有剿灭血月会之前,她不能得罪司马括荀,不能让自己变成逃亡之身。
相反,她应该一步一步接近司马括荀,一步一步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想办法进入书舍阁,查清真相。
揪住司马玉卿衣领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听到了缉捕司墙外的脚步声。
那些脚步声沉稳踏实、极有节奏,一听就是配合默契的轿夫抬着沉重的轿子走路时发出的声音。
毫无疑问,必是有官员到访。
什么样的官员会在她上任首日来到缉捕司?南宫伊大胆地预测了一下,觉得一定是刻意提拔她做司正的人。
能越过铁无情直接提拔她这么一个新任捕头来掌管缉捕司,这个人必定权势滔天。
权势滔天的人并不多,能掌控三司的,就只有一个人——司马括荀!
事实证明,南宫伊预测得很准。
而且,她还刻意在司马括荀面前威胁司马玉卿,表现出自己的狠厉,想看看司马括荀做何反应,结果不出意料,司马玉卿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严厉地训斥儿子,表现出一副正直无私、宽容大度的模样,把真实性情隐藏的滴水不漏。
而眼前这个司马玉卿,表面上看着浪荡不羁,今日却三番四次地试探自己的底线,是他任性妄为,还是司马括荀刻意安排?
“哎,你又在想什么?天天皱着眉头,会长皱纹的!瞧你长得也算个小美女,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容颜啊?”司马玉卿一句话,打断了南宫伊的思路。
南宫伊只好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叹息道:“你这么聪明,我心里想什么都被你看穿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司马玉卿显然没有听出南宫伊语气中的揶揄和应付,反而觉得南宫伊是在夸他,高兴得嘻嘻哈哈直乐。
“我发现你这人……有点意思啊!以后你就放心大胆跟着本公子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滋润的很!”
南宫伊瞥他一眼,板起脸霸气回怼:“身在其职,当谋其事。我即做了司正,就会像你爹嘱咐的那样,认真做事,让缉捕司重回当日荣光。你若不肯配合,就趁早离开!否则以后吃了苦头,可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
“啧啧啧,又拿我爹来压我……好,算你硬气,本公子决定不走了!”
南宫伊大感意外:“你不走?留下来准备出操习武查案吗?”
司马玉卿露出一个痞坏的笑:“你别误会,我留下来,只是好奇,想瞧瞧你是怎么死的!”
南宫伊冷笑:“我福大命大造化大,你死了我都未必会死!”
司马玉卿小声说:“你猜,我爹那么有权势,为什么让我做司副,却不让我做司正呢?”
南宫伊心里暗笑:“那当然是因为你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了!”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噢,为什么呢?”
司马玉卿的表情忽然变得神秘兮兮:“那是因为,历任司正,有一个算一个,都死得很惨!”
“此话当真?”南宫伊神色瞬间严肃。
“那当然!不信,你去查卷宗!”司马玉卿把一根手指指向墙角书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