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天刚泛青。
林绡端着热豆浆踏进翰林院,屁股刚沾椅子,掌院学士周大人就晃进来,袖子一甩,“新科状元,来活儿了!”
林绡心里咯噔:“不是才领完俸禄吗?咋又来活儿?”
周大人笑眯眯,
“皇上口谕——‘天下鱼鳞图册年久失乱,着翰林院新科状元林绡,一月之内,理清全国田亩、赋税、河渠、屯田,不得有误!’”
说完,啪地把一摞发黄的卷宗丢在案头,厚得能当枕头。
林绡当场傻眼:“一个月?皇上咋不让我去数星星!”
辰时,值房。
林绡把卷宗摊开,一股霉味儿直冲脑门。
“鱼鳞图册”五个大字,写得龙飞凤舞,却像五条死鱼瞪着他。
翻开第一页:“洪武二年,苏州府吴县,鱼鳞图一幅,田亩三万七千顷,今存……半幅。”
再翻第二页:“永乐十年,开封府祥符县,鱼鳞图一幅,田亩五万四千顷,今存……无。”
林绡扶额:“这叫鱼鳞?这叫鱼骨头!”
同事李编修路过,同情地拍拍他肩:“兄弟,慢慢啃,啃完你就成鱼干了。”
巳时,翰林院茶水间。
“听说状元郎要一个月理清全国鱼鳞图册?”
“哈哈哈,他怕是要把自己理成鱼鳞!”
林绡端着茶缸,听着阴阳怪气,心里骂娘,脸上却笑:
“诸位放心,我算盘珠子一拨,全国鱼鳞就排队。”
说罢,把算盘往桌上一拍,噼里啪啦一顿乱拨,同僚们笑声更大了:
“状元郎,算盘能算田亩,能算霉味儿吗?”
林绡耸肩:“能,霉味儿算一斤,同僚笑算十斤。”
未时,掌院周大人又来了,笑眯眯地补刀:
“皇上改口了,二十天,不能再拖。”
林绡差点把算盘摔了:“二十天?皇上咋不让我去摘月亮!”
周大人拍拍他肩:“摘月亮也得摘,摘不下来,摘你脑袋。”
林绡苦笑:“行,脑袋先寄存在您这儿,二十天后我来取。”
子时,翰林院值房。
林绡熬得眼睛通红,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像在敲一首《黄河大合唱》。
卷宗一页页翻,算盘一页页算,霉味儿熏得他直打喷嚏,打喷嚏的间隙,他还在念叨:
“苏州三万七,开封五万四,加起来…咦,怎么多出一万?”
同事路过,“状元郎,算错了吧?”
林绡咧嘴:“错?错也是皇上给的错,我负责拨正。”
午时,同僚们“好心”送来午饭:
冷馒头、凉白开、发霉咸菜。
李编修笑眯眯:
“状元郎,鱼鳞图册配冷饭,绝配!”
林绡啃着冷馒头,嘴里还念叨:“冷饭算一顿,霉咸菜算半斤,加起来……咦,怎么又少了二两?”
同僚们笑得前仰后合,林绡也跟着笑:
“笑归笑,账还得算。”
子时,林绡翻到一卷发黄鱼鳞图,封面写着“洪武二年,扬州府江都县”。
翻开一看,田亩数字被墨迹涂改,旁边小字:“洪武三年,加赋一成”。
林绡眼睛一亮:
“涂改?加赋?这里头有猫腻!”
他连夜把涂改处抄下,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像在敲一首《贪官现形记》。
第二天一早,他把抄件塞进怀里,心里暗笑:
“皇上,您给的活儿,我顺便帮您抓个贪官。”
掌院周大人巡查,见林绡埋头苦干,满意地点头:
“状元郎,辛苦!”
林绡头也不抬:
“不辛苦,就是屁股坐麻了。”
周大人笑:
“屁股麻,脑袋别麻,二十天后,皇上要看结果。”
林绡把算盘往桌上一拍:
“脑袋不麻,算盘也不麻,二十天后,给您交一份清清爽爽的账。”
午后,同僚们见林绡日夜苦干,纷纷送来热茶、热饭、热包子。
李编修端着热茶:
“状元郎,鱼鳞图册是苦活儿,但咱们翰林院,苦活儿也得笑着干。”
林绡接过热茶,
心里一暖:“苦活儿笑着干,算盘算着干,二十天后,咱们一起笑着交账。”
同僚们齐声应和:
“笑着交账!”算盘声、笑声、茶盏声,混在一起。
子时,翰林院值房。
林绡把最后一页鱼鳞图合上,
伸了个懒腰,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像在敲一首《胜利进行曲》。
他看着堆成小山的卷宗,
心里暗笑:“鱼鳞图册?我把它算成鱼鳞汤,二十天后,皇上喝第一口!”
窗外,春风拂过,桃花初绽,像给这场苦活儿,挂上了胜利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