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翰林院偏殿。
林绡把最后一页鱼鳞图啪地合上,伸个懒腰,骨头嘎吱嘎吱像算盘散架。
“算完啦!”这一嗓子,把隔壁值房的李编修吓得毛笔掉地。
“兄弟,你算完了?”
“算完了!二十七万八千六百四十三顷田,一条不少,一钱不差!”
林绡把算盘往桌上一拍,珠子哗啦啦滚成一条小河,像在给自己放礼炮。
李编修探头一看,卷宗码得比城墙还高,“行,今晚我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林绡咧嘴一笑:“醉可以,归也得归,我还得把这堆纸送回皇上呢。”
辰时,掌院周大人亲自来收卷。
周大人一进门,先被卷宗山吓了一跳,“林绡,你这是把黄河搬来了?”
林绡嘿嘿一笑:“黄河没搬来,搬来了黄河的账。”
周大人翻了几页,眼睛越瞪越大,“好家伙,连洪武二年江都县涂改赋税都翻出来了?”
林绡点头:“顺手翻的,皇上要清账,那我就清到底。”
周大人一拍桌子:“好!今晚琼林宴,你坐主位!”
林绡心里放了一挂鞭炮:
“主位?行,我先吃三碗红烧肉压压惊。”
酉时,琼林苑灯火通明。
林绡坐在主位,左右是户部尚书、工部尚书,
对面是一众翰林同僚。
酒过三巡,户部尚书举杯:“林状元你这一算,算得户部少收三成火耗,算得工部多修千里堤,算得百姓多活三成命!”
林绡举杯回敬:
“大人过奖,我只是把算盘珠子拨到了该拨的地方。”
酒过五味,高湛摇着折扇凑过来:
“兄弟,你算盘一响,京城都抖三抖,啥时候也给我算算桃花运?”
林绡大笑:“桃花运?你先把折扇收起来,我就给你算。”
宴席上笑声不断,林绡心里却暗爽:“终于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了。”
卯正,翰林院静悄悄。
林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梦里还在拨算盘,梦里珠子噼里啪啦响成一条黄河。
醒来一看,值房空无一人,连老猫都懒得搭理他。
他伸个懒腰,
“休沐第一天,睡到自然醒,舒服!”
午后,
他溜达到翰林院后园,桃花开得正艳,他折了一枝,插在算盘上,“桃花配算盘,绝配!”
辰时,同僚们送来一堆“慰问品”:
热茶、热饭、热包子,还有一盆小算盘造型的花盆,里头种着一株文竹。
李编修笑眯眯:
“状元郎,你算盘太响,我们给你种个文竹,让你静一静。”
林绡接过花盆,
“文竹好,文竹配算盘,绝配!”
他把花盆放在案头,文竹的叶子轻轻碰着算盘珠子,像在给他伴奏。
巳时,掌院周大人亲自来表扬。
“林绡,你这一算,算得皇上龙颜大悦,算得百姓拍手叫好,算得翰林院扬眉吐气!”
林绡嘿嘿一笑:“大人过奖,我只是把算盘珠子拨到了该拨的地方。”
周大人把一只金算盘往桌上一放:“这是皇上御赐的金算盘,你收好,以后算更大的账!”
林绡双手接过,金算盘冰凉,却烫得他手心发热,
“谢皇上,谢大人,这算盘,我一定好好用。”
午后,林绡溜达到翰林院后河,带着小凳子、小钓竿,还有那只金算盘。
他一边钓鱼,一边拨算盘,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像在跟鱼儿聊天。
钓上来的第一条鱼,他取名“火耗”,
第二条鱼,他取名“霉粮”,
第三条鱼,他取名“空仓”。
同僚路过,“状元郎,你这是钓鱼还是算账?”
林绡大笑:“钓鱼算账两不误,钓上来的都是清账!”
傍晚,翰林院后园。
同僚们围着石桌,一人一颗算盘珠子,
林绡举杯:“过去是对手,今天是队友,明天是兄弟!”
众人齐声应和:
“兄弟!”
算盘声、笑声、茶盏声,混在一起。
端午,翰林院包粽子。
林绡把算盘横放,
“啪”一下,粽子叶落盘,像给这场苦活儿,敲出了胜利的鼓点。
他把粽子叶折成小船,写上“河清”二字,放进翰林院后河,小船飘走,像把这一年的辛苦,飘向了远方。
五月初五夜,林绡站在翰林院后园,手里把玩着那只金算盘,心里却想着黄河水。
他轻声一句:“鱼鳞图册算完了,黄河还没清,我还得接着算。”
春风拂过,算盘珠子轻轻响——